她指點著自己的丹田。
“自此處開始。”
越長歌側身躺著,劃過凹陷的腰肢,“往上蔓延。”
柳尋芹的目光在她腰窩處多留了一段時間,下意識追隨著她指尖挪動的方向。
一直點上心口。
指尖隔著單薄衣料壓出印痕,仿佛正在摁著一塊芬香四溢的柔軟軟白糕點,松開就回彈。
她每一塊骨頭都生得很好,腰處腿處皆無病變,曲線流暢。她膚嫩唇色紅潤,氣血不錯。不算瘦,但也不胖,人是勻稱的。
這樣的人不容易得病,也是,師妹自小就活蹦亂跳的。
醫仙片刻後才意識到,自己正用挑剔的眼光遍觀她的全身。
毫無疑問地,並沒有挑剔出什麽毛病來。
她並沒有走神很久,淺吸了一口氣,又回到了尋常狀態,不去看那女人戳在心口的手指,問道:“有感覺到呼吸困難麽。”
“嗯……一點點。”越長歌問:“這不是上次小無憂還過來的丹方嗎?怎的和她症狀不同?”
“嗯,是從一篇名不經傳的古籍裡臨摹下來的,前後有多次修改。”柳尋芹執筆不知在寫些什麽,因此回答得略微有些慢:“……放在藥閣抽屜裡的那一份,是最原始的一次嘗試,出自於一千兩百年前一位喜好研究丹道的散修。”
“這些煉丹的。”
越長歌思忖道:“怎麽總喜歡研究這種五毒俱全的,也不怕空耗光陰?尋常人的思維,不應該都是追求能鞏固修為,或是療愈內傷……這些對修行有點兒好處的丹藥嗎。”
“理應如此。”
柳尋芹歎了口氣:“這個說來話長。你該是知道,並不是每種想法都能如願。嗯?”
“興許得追溯到丹道形成雛形之初。第一批嘗試著將天地靈氣納為己有的修道之人……其中有一位尋常的藥師,名姓已經不詳,他的資質不夠,日常吐納太過緩慢,卻又不甘心放棄修行,決定另擇旁門左道。”
柳尋芹說著放下了筆,她的指尖在虛空中點了點,一點淡淡的白色光芒亮了起來。
“在觀察一些草藥時,他發現有些罕見草木也有靈智,能夠化天地靈氣為己有。如是便動了心思,從各地搜羅來一些稀罕草藥吃掉。”
靈力帶來的微芒如繁星閃爍,逐漸匯集成了一個小人兒,追著滿地的草啃。
越長歌伸出一指,將那些靈芒擾亂:“還挺活靈活現的。然後?”
“後來太過貪心,吃死了。”師姐用平淡的語氣說了一句可笑且殘忍的話:“沒有得證大道。”
“……真慘啊。”
越長歌雖感歎著,卻忍不住笑了一聲:“沒想到你們丹道的祖宗,瞧起來腦袋不甚靈光?”
“是麽?”柳尋芹卻不怎麽讚同:“畢竟那時並沒有前輩留下來的手記,不知相生相克一說,也不懂得如何祛除靈草中的毒素,只能野蠻地吞食——時代局限罷了。這樣的蠢事還有許多。不過也正是因著這些荒謬的探索……才能有後世一些看起來不那麽荒謬的煉丹之術。”
“他並沒有留下什麽。除了骸骨和幾張草草記著烹飪之法的破紙。後人有才思敏捷者發覺,可以將兩種不同的靈草一並服食,這樣竟莫名其妙地不會吃死人,但也說不好。”
“這其中的道理,自有人研究過。大抵也是一次又一次試出來的。”柳尋芹想了想:“其後自然而然地,又有人發現可以碾碎、煆燒、通過火靈根修士將其煉成一團,提升修為愈發顯著。正如我先前所言,有時一旦混合不好,本想煉成輔以修行用的靈丹,結果丹毒太過,完全可以當做毒藥用……這些殘次品,或可稱之為這顆蘊毒丹的前身。”
滿地追著草啃的小人逐漸體面起來,變成了石鍋面前燒得灰頭土臉的小人,最後那小人終於如獲至寶般弄出來一顆丹藥。
嗷嗚一吞,又瞬間癱軟在地上,變成了一縷靈芒。
收回了柳尋芹的掌心。
“你吃的那副丹藥。”她平靜道:“我已經改良過許多次了,自己也嘗試服用過,只剩下固本培元的功效才是。”
“……或許得換個名字?”
講到這一句,她的聲音已很輕,聽上去像是自言自語。
越長歌看得有些入神,當那些微光在眼中轉瞬消散以後,她忍不住問:“經過你的手,這丹方會改得很厲害麽?”
這室內的燈忽明忽暗的,柳尋芹隨意地坐在自己邊上,眉目冷靜地改著那蘊毒丹的丹方,最後幾筆落下,她正將那頁紙收了起來,聞言卻一下子頓住。
“也不是。”
讓人震驚的是,柳尋芹的神色難得露出了一份別扭。她一時沒說話,與越長歌對視片刻,這才開口:
“它的原方古樸稚拙,我並沒有打算推翻。因此再怎麽改,只能算有些微的補氣之用。”
越長歌奇道:“我看這紙上墨痕斑駁,花了好些工夫。你煉這個為著什麽?”
“嗯?單純是好玩?”
室內一時寂靜。
柳尋芹臉上那一點別扭如煙消散後,只剩下了往昔的淡然神情。
她不悅地問:“不可以嗎?”
“……有說不可以嗎?”
越長歌挑眉:“得了,你這神情——活像是偷偷分心看話本而被捉住了的小家夥,因為怕師長的訓斥而相當難為情,於是率先辯解自己已做完了功課,也需要勞逸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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