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越長歌感覺師姐的心情又微妙地不悅起來。
“不是這個。”柳尋芹片刻後又恢復了平靜的呼吸,她擱下茶杯,頓了頓,突然問了個對越長歌來說很奇怪的問題:“你在這次秘境裡留下了什麽?”
越長歌現在呼一口氣,感覺人都要蒸熟了,她懷疑自己有點聽不懂師姐說什麽。
“留下了......”越長歌蹙緊眉梢,她扭了一下腰:“什麽什麽……您該不會還在琢磨那秘境有什麽意蘊?金條也被您搶了,妾身的底褲都抖落乾淨了,還能交代什麽?”
“直說。”柳尋芹冷冷道:“我不想猜了。”
“猜什麽,柳尋芹你能不能說人話!”
越長歌上一句尚慷慨激昂罵得鏗鏘有力,結果下一句又並攏了雙腿,小小地吸了一口氣,她痛苦道:“解藥啊……受不了了。”
柳尋芹的影子,在疏離籠罩的燭火裡動了動。
那片影子籠罩過來。
“雲舒塵說的。你居然對此事毫不知情嗎?”
越長歌的臉上垂落了一些滑涼的發絲。柳尋芹的頭髮又長又垂,摸起來如綢緞般愛不釋手,而此時卻有些讓人發癢。
救命,她本來就夠癢了。
越長歌死死揪住一縷,指尖的清涼讓她的頭腦也明晰了幾分,她有氣無力道:“雲舒塵……那個死女人……唔,她和你說了什麽?我能知道什麽?”
柳尋芹蹙眉觀她神色,好像確實沒有作偽。
鶴衣峰上。
“師尊,你有必要出此……順便把柳長老也拉下水嗎。”
“沒事的。我心裡有數。”
“感情的事向來難以預料。”卿舟雪說。
雲舒塵倒沒否認。
她的指尖凝出一隻翩躚的火蝶,示意卿舟雪去看:“蝴蝶煽動翅膀,一些微小的改變,總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我可沒誆我那師妹,這是在幫忙。”
知道了秘境有暗示的柳師姐一定會去仔細審視。結合醫仙大人鑽研向來細致的秉性,想必宗門秘境財帳也會去翻看。到時候越長歌那堆糊弄下底下弟子還可以的破爛帳,肯定逃不過師姐的法眼。
到嘴的鴨子飛了,這才錐心。
雲舒塵想著,神色愈發輕快起來。她低頭掏出葉夢期送過來的一根金條,金光燦燦的模樣在太陽底下甚是好看,甚至映亮了卿舟雪潔白的發梢。
“這一根,”雲舒塵說:“我倒沒想貪汙。不過越長歌本事過人,宗門那邊查帳無虞,也就不用再上交了。柳師姐倒不缺錢,想必也不會要這點小對象。改明兒打造個好看的牌子,再給她們送回去。”
雖是在幫忙,她也間接讓越長歌吃了一回苦頭。
卿舟雪側眼一看她臉色。
果然,心情不錯的樣子。
“你信雲舒塵還是信我。”
那一雙鳳眸,此刻又睜大了點,將尾尖嫵媚的走勢抹了個圓,瞧上去有些委屈。
柳尋芹打了個響指。
扣在她手腕腳腕上的藤蔓如蛇一般滑了下去。
越長歌終於舒坦了點,可是身子又乏又熱,她還是沒力氣支愣起來,只能躺著。
“這事過了。”
柳尋芹沒說信她,但很有條理地總結道。
越長歌從那個女人的眼神中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愧疚。她咬牙忍耐著熱意:“……解藥呢?”
“沒在身上。”柳尋芹更是答得乾脆,甚至還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是說了放在藥閣麽。”
越長歌的目光釘死在柳尋芹一點也不動彈的腳上,她不可置信道:“難道你……你不會去拿嗎?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懶得去。”
師姐的話再一次噎死了她。
“何況,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朦朧之中,越長歌感覺臉頰上被貼了一頁契紙。柳尋芹附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再強調一遍,試藥也是契約裡的一項。品種不限。”
“此處為一方地洞,在後山竹林裡。這裡是我年輕時為了一些不好擺在明面上的研究,以及儲存一些不能見光的特殊草藥而特意打造的。平日不會有人過來,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她是不是以為自己很貼心啊?!
越長歌快要暈了過去,她的手指摳緊了粗糙的岩石。由於太過用力,磨破皮了似乎也不自知。
一根翹著腦袋的小藤爬過來,替代了岩石,主動去被她抓握著。
柳尋芹放下手,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她倒了一杯“香客”,靠在椅背上,一小杯慢慢接著一小杯,沉默無聲地啜飲,消磨著這時光過去。
在先前對於秘境的鑽研裡,自己最想知道的答案是什麽呢?
柳尋芹當是明白的,所以會寧肯錯殺也不願放過。
正當她闔眸飲茶不知過了多久,幾乎快要進入入定時,丹田處的痛楚突然小小地抽動了一下。
她抬眼看去,果不其然,由於越長歌太過用力,指尖掐斷了一條藤蔓。手還在無意識地捏緊後面幾條細藤,乳白色的漿液在她的掌心內淌了下來。
這些藤蔓都是靈力所化,感她所感,被掐死了掐破了,也都是會令施法者感覺到不適的。
柳尋芹卻沒有躲,她握著茶杯的手一頓,略微發緊。
有點痛。
但是疼痛並不意味著完全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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