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院落牆角,林錦先一步看見小尼姑,於黑暗處出聲:“慧靜,在這呢。”
小尼姑聞聲,抬頭張望,方才看看見樹上的人影,熱切喚:“大姐姐,五百兩銀票給你。”
林錦躍下樹木,探手接過銀票看了看數目,心生別扭,卻還是直白出聲答謝道:“等以後有錢,本小姐一定會加倍還給你!”
“大姐姐不用還,師傅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慧靜一路勞煩幾位姐姐照顧,這是該有的答謝。”
“不行,本小姐不能白拿錢財,不過剛才替你出了口惡氣,至少給你解決一個不小的麻煩。”
小尼姑困惑不解問:“什麽麻煩啊?”
“自然是你同門裡的那幾個惡毒師姐,她們心思壞著,你將來要真做水若庵掌門,可得長點心吧!”林錦真是沒想到尼姑庵裡的壞心思,其實一點都不比別的地方少。
“大姐姐,其實慧靜不想做水若庵的掌門。”
“為什麽,難道你要還俗,不當小尼姑?”
小尼姑面露難過的搖頭應:“慧靜在尼姑庵裡長大,怎麽會不喜歡做尼姑呢,只是想到師傅以後不在,心裡就很不舒服,而且師姐們都不喜歡慧靜,倒不如把掌門讓給她們吧。”
林錦見此,探手拍了拍她的光頭,歎氣出聲:“你這個性子確實不太適合做掌門,不如跟你師傅提議換人,說不定以後能免去很多爭奪。”
連向來遲鈍傻乎乎的小尼姑都能感覺到那些師姐妹的壞心,想來她怕是多年來一直都被暗地裡孤立排擠在外吧。
慧靜搖頭應:“可師傅不喜歡慧靜說這種話,她老人家會生氣的。”
“唉,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林錦心生感慨,抬手掃落小尼姑衣物的積雪,將自己的帽子戴在她的小腦袋瓜,安撫道,“快回去吧,別著涼了,現在大家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我還有別的事去辦,等有空再來看你吧。”
“嗯!”小尼姑探手摸了摸腦袋上軟乎乎的毛氈帽,心情已然雨過天晴,欣然應道。
待見小尼姑離開這方角落,林錦亦盤旋飛上矮牆,眉眼恢復往日光彩,出聲:“哼,本小姐要是先一步查出百問堂的老底,到時一定要狠狠笑話那兩師姐妹!”
夜色深處,林錦身影消失暗夜,撲閃聲響,似是離籠飛鳥振動翅膀,奮力前行。
風雪飄落,酒樓客棧燈盞明亮,可凨城外連綿如山嶺的流民難營,卻無一盞燭光,漆黑如淵,死氣沉沉。
而此時遠離凨城的都城,繁華都城亦是燈火璀璨,酒樓歌台內王公貴族喝的酒酣耳熱,絲毫不知天下大亂,醉生夢死。
眾多貴家宅邸的林府,書房內燭火搖曳時,籠中鴿子咕咕叫喚,主桌前的中年男子正倒著兩杯酒出聲:“故人風雪夜裡來訪,薄酒一杯,莫怪招待不周啊。”
那另一處暗處的模糊人影,爽朗笑道:“林大人太自謙,老婦貿然前來打攪,該自罰才是。”
“這麽多年來您的性子,真是從未變過。”
“哪裡啊,老婦變化大咯,現下牙齒松動,沒剩幾顆,除了酒,別的都吃不了。”
兩人淺酌數杯,方才停了說笑,林山詢問:“不知何事來訪?”
“其實老婦是因為雲山血案的通緝令。”話語落,對方拿起一旁的通緝令,指腹指著兩女子,“她們可不是朝廷要找的凶手。”
“林某知道她們不是血案犯人。”
“既然如此,何不撤銷通緝令?”
林山查看通緝令,視線停留在其中熟悉畫像,蹙眉道:“只因此案是即位太子的內閣大臣下達通緝令,就連刑部尚書亦無從過問。”
“難道林大人就這麽看著朝廷誣陷清白?”
“如今世道大亂,各地藩王蠢蠢欲動,天災人禍不斷,新主昏庸無能,奸臣賊子作亂,林某也是沒有辦法。”
對方聞聲,靈敏察覺出聲:“看來真凶是位高權重啊。”
“林某不便多言,只是現在雖不能澄清她們冤屈,如果您是想保住她們四人安危,那倒是不成問題。”
“你林山向來鐵面無私,怎麽突然願意徇私舞弊?”
林山禁不住對方直白問話,沉重歎息解釋:“實不相瞞,這畫像中一人是林某小女,她雖生性頑劣,私自逃婚,卻性情仗義,絕非殺人奪命的凶手,此次她恐怕是受牽累了。”
“難怪朝廷通緝令下達至今,各地捕快都不曾趕盡殺絕,反而都試圖活抓嫌疑人等,看來都是林大人千金的面子吧。”對方打趣道。
“慚愧,林某前不久收到凨城州府令來信得知女兒下落,便派忙我兒趕赴凨城,估摸明日應該快到了。”
“凨城,現下是各方勢力的是非之地,可不太平啊。”
林山頷首嚴肅道:“據林某猜測,朝廷打算奪取凨城,進一步剿滅打擊各大門派勢力,而後與各藩王起義軍爭鬥國土,現下凨城是關鍵之城,恐怕是風雨欲來啊。”
“既然如此,那老婦就不多待耽誤時間了。”
“您難得來訪,不再留下多喝幾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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