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並不理會,隻目不轉睛地盯著少女散在肩頭的青絲以及濃豔的華服,怒氣漸重:“蒲車闐的子民人人能戰,反倒是你,我巴法沙的好女兒,蒲車闐的公主,整日隻知笙歌曼舞,實在丟本王的臉!”
“笙歌曼舞有什麽不好,難道您非要把全國人民都變成殺人的機器才肯罷休?”
“混帳東西,你竟敢這般跟我說話!”少女話尚余一尾,男人便勃然大怒,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在少女的臉頰上,“你知不知道外面都怎麽說你,說你是這個國家的異類,遲早有一日會迷了國人心智。我在位一天他們尚不敢造次,哪日若是我死了,你的下場還不知會如何!”
“所以必須從此刻轉變國人思想,不能再如此好戰下去。”少女揉了揉火辣辣的臉頰,想是被打過許多次,所以並沒有像其他女孩那樣哭鼻子,反而更加言辭激越,“我這便去城中宣揚漢人‘和’之教義,也好除一除我邦野蠻的風氣。”
說罷,男人尚未來得及阻攔,女孩便輕靈一躍跳下石板,往城外奔去。
“不得了,國王的女兒又來了。”
“誰?就是那個整天穿得花枝招展的異類?”
“小點聲,這麽大動靜不怕讓國王聽見掉腦袋!”
……
少女所過之處,霎時間幾乎人人側目,他們絮絮索索,少女口中飄出的“和平”“友好”開始蚊蠅般在耳畔縈繞。
蒲車闐國的臣民好戰慣了,是以大多數人聽了,無不嗤之以鼻,登時拂袖憤然離去;只有少部分人心中受到點觸動,在潛移默化裡有往少女所說的方向嘗試的念頭。
但冷嘲熱諷的聲音始終佔據著蒲車闐國的天,加之哆克國對蒲車闐國用兵時斷時續卻一直未停,蒲車闐國中對少女言論不滿的聲音隻增不減,更有偏激者甚至甘冒殺頭之風險,對其或綁架或行刺或以極端手段迫害。
這些,少女都悉數忍下。哭過痛過之後,她仍不願意放棄渺茫希望,繼續為了心中向往的和平生活艱難前行著……
如此光陰一擲,竟是兩載春秋過去,直到那日寅時,暗中積蓄力量許久的哆克國突然對蒲車闐國發兵,因著正是夜深人靜最容易困頓的時辰,兩國交兵的第一戰便以蒲車闐國的完敗而告終。
自此,哆克國一路勢如破竹,打得蒲車闐國節節敗退,又切斷了他們的命脈之源,一度將蒲車闐國逼到了快要亡國的境地。
城中的流言開始四起,多數人認為是少女的思想汙染了他們的鬥志,才導致今日一敗,於是在巴哈克城被圍困的第八天,兩名披堅執銳的男人突然闖入少女的寢宮,二話不說就將少女粗暴地從床上扯拽下來。
“放肆,你們是何人,本公主的寢宮也敢闖!”少女一邊用力企圖掙脫男人,一邊憤怒道,“你們再不放手,仔細我告訴父王治你們的罪!”
“父王?哈哈哈哈……”兩個男人聞言大笑。其中一人陰險道:“公主殿下,您還真是天真,沒有國王的命令,我們怎麽敢夜入您的寢宮呢?”
“……你說什麽!”少女聞言倏然一愣,旋即那雙清澈的眸子難以置信地瞪大,驚訝中漸濃了恐懼。她不相信兩個男人,不相信這是巴法沙的命令,於是急切地朝宮外喊她的貼身婢女絲蘭。
另一個男人長相煞為凶惡,右眼自眉骨到顴骨有兩道寸長的傷疤。他被少女的叫嚷聲喊得心煩,直接把後腰上別的一個圓咕隆咚的物事丟在了少女面前。
包裹在外面的染血的布悠悠散開,竟是絲蘭的頭顱滾了出來。少女定睛一覷,登時駭得癱坐在地上。
“你……你們想……做什麽……”她的聲音終於開始發抖了,沒有人能在死亡面前不露怯色。
“哼哼,做什麽?當然是把你送給哆克國的國王了,你天天嘴裡囔著和平友好,在全國上下宣揚漢人那一套,想必對漢人‘和親’之事也知之甚深吧。”男人說著,伸手將少女往前猛地一推,直接推到了頭顱邊上,少女驚叫一聲丟了魂一般往後退,卻早被男人揪住頭髮扯了過來,“你也去和哆克國王和親啊,告訴他要和平,要友好,要立刻從巴哈克城退兵,只要你能做到,你就是蒲車闐國的救世主。”
“……不……不……我要見父王,你讓我見父王……”少女想要做最後的掙扎,殊不知早在半個時辰前,她的父王已經寫好了求和信,信上說要獻上少女換哆克國退兵。
兩個男人不想再同她浪費時間下去,冷悠悠地對視一眼,便一記手刀將少女打昏在地……
少女醒來時,已經身處哆克國的牢中了。
不知道看到和親的女兒並沒有受到王妃的待遇,反而活得連哆克國的牲口都不如時,巴法沙有沒有後悔。
況且,他也沒有機會後悔了。
哆克國本就和蒲車闐國一樣,走的是吞並擴張的道路,隻認權力、戰鬥力,故而哆克國王一邊裝作接受巴法沙的和親,一邊卻在少女被送到哆克國第二日,一舉攻下了巴哈克城,巴法沙被當街斬首,城中其余臣民皆被燒死。
少女以此也淪為哆克國男人的玩物。
一月之後,蒼茫大漠裡突然來了一支神秘的隊伍,他們裝備精良,行止有素,為首的男子更是身材健碩,氣勢不凡。但奇怪的是,他們似乎並不是來侵略的,而更像在找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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