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時遷第一次直觀感受到八年時光流逝帶來的衝擊。
…
衛以銜只是瞥了商時遷一眼,便徑直在餐桌的主位上坐下。
她現在沒心情應付商時遷。
倒不是被那個電話影響了,而是她聽到“商時與”跟系統的對話,意識到自己或許被監視了。
這裡是她私人購置的家,每一個在這裡工作的人都要接受嚴格的調查,直到確定她們沒有問題才會被留下。
因此無論是安保還是私密性,在這裡都能得到保障。
可是,系統居然能監測到她打電話以及電話的內容!?
難道對方不僅在她身邊裝了定位器,還竊聽了她的手機?
意識到這一點後,她立馬就換了一部私人手機,並讓人把原來的私人手機送去檢查,再準備一次隱患排查。
不過,讓她稍微有些在意的是,“商時與”又是怎麽知道她原本打算找尹在水的?
在得知尹在水回國,並且要幫周氏後,衛以銜便打算先禮後兵,勸尹在水別攪和進來。
只是還沒等她找尹在水,就先遇到了“商時與”。
計劃被打亂的同時,她也懷疑尹在水不僅摻和進周氏收購案中,還與那個讓“商時與”來接近她的團夥有關系。
所以她打消了主動去找尹在水的念頭。
但是沒想到尹在水會主動來找她。
難道尹在水真的牽涉其中?
*
商時遷按照過去幾次跟衛以銜共同赴宴的習慣,在她的身邊落座。
等她坐下,主位上的衛以銜以及正準備給她擺餐具的女傭都怔了下。
女傭用眼神詢問衛以銜,見衛以銜擰眉,她便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於是她一臉歉意地對商時遷說:“女士對不起,您那張椅子有些壞了,還沒有置換,請坐這張椅子吧。”
商時遷低頭看椅子:“啊?沒壞呀!”
女傭:……
衛以銜可沒有女傭那麽好的待客意識,她抬了抬下巴,並不客氣:“你的座位在那邊。”
商時遷恍然大悟,依言起身坐到離衛以銜隔著七八張椅子的對面去。
看到她這麽配合,臉上也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滿的神情,衛以銜暗忖:這人是真的缺根筋聽不懂好賴話,還是演技已經到了爐火純青,學會隱藏真實情緒的地步?
商時遷自然是看出了衛以銜對她的態度並非對待真正的客人,但她覺得沒必要斤斤計較,畢竟衛以銜收留她又給她飯吃,已經格外有人情味了。
…
商時遷與衛以銜都是食不言寢不語的人,一頓飯下來毫無交流。但是吃完飯,商時遷身上的桎梏仿佛一下子被打開,她伸了個懶腰,朝女傭招了招手:“小姐姐,這個家裡有圍棋嗎?”
“圍棋?”女傭又是下意識看衛以銜。
全別墅上下只有一副棋盤,就在衛以銜的書房裡。
不過,那副圍棋鎖在了展示櫃裡,享受著古董珍玩的待遇。
這樣的圍棋,她是絕對不敢拿出來給客人玩的,她說:“平板上可以下載圍棋類APP。”
商時遷生前也經常在網上跟人對弈,所以不是非得摸實體棋盤。她高興地說:“那太好了,謝謝小姐姐!”
這一刻,衛以銜看到了她眼裡閃爍著星光。
衛以銜的心底再次湧現那股微妙的情緒。
雖然她認為“商時與”是在故意模仿商時遷,可商時遷對圍棋的熱愛是旁人輕易模仿不來的。
難道“商時與”也是打從心底熱愛圍棋的?
衛以銜否了這個念頭:也不一定是真的喜愛圍棋。
俗話說,畫皮畫虎難畫骨。對方既然要模仿商時遷,那麽必定會先培訓其棋藝。找一個不會下棋的人來,又怎麽可能模仿出商時遷的精髓?
但不是衛以銜看輕他們。
商時遷雖然是八段,卻已經是夏國女棋手中的第一人,在她升上八段之前,夏國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女棋手能爬到這個位置。
而且她是十八歲那年升的八段,她的爺爺“國手”林士章與師父“棋聖”於一飛都認為她能在21歲那年順利升九段,成為夏國第三位女九段。
——如果她不曾被殺的話。
哪怕八年過去了,夏國棋壇上也隻新誕生了一位女八段。
所以對方的棋力真能比肩商時遷的話,衛以銜認為,若不是那位年輕女八段跑去整了容,那麽大概率就是商時遷死而複生了。
…
衛以銜去酒櫃拿出一瓶威士忌,三杯下肚,她看了眼商時遷。
後者正端坐在單人沙發上,平板也平放在面前的茶幾上。
她低頭正視平板的樣子,仿佛擺在她面前的不是一個平板,而是一副棋盤。
正常人誰不是把平板拿在手上玩的?再不濟也會用一個支架。
但有那麽一瞬間,衛以銜好像看到了九年前的商時遷。
一幅畫面從她眼前掠過:
拍婚紗照的當天,所有人都很趕——她趕著拍完婚紗照回公司加班,化妝師團隊趕著替她補妝,攝影師團隊也因她變更拍攝計劃而手忙腳亂……
在這麽忙碌的氣氛下,商時遷便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只見她抱著一個圍棋罐端坐在折疊椅上,面前放著一個全是黑子的棋盤。
她看似在瞎玩,但衛以銜知道她正在與人對弈,只是對手不在眼前而在她的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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