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宴傾文望向窗外, 淡淡地說道。
聞訶白抿唇, 沒有追問,而是先去將粥給煮了。
期間護士過來幫宴傾文把已經滴完的葡萄糖溶液撤了,再做霧化,也就大半個小時, 等她做好霧化, 粥也就熬好了, 一開鍋就能聞到一股去了腥後的豬雜粥香。
聞訶白舀了一碗, 用湯匙輕輕地攪動,這樣能加速粥的溫度降下來, 吃的時候才不會燙嘴。
忽然,她放下了粥,似是經過了沉思, 一臉認真地說:“我剛才反思了很久, 反思我對你的喜歡是不是太過流於表面,沒有讓你真切地感受到我的心意,所以你才會有那樣的疑問?”
宴傾文一愣。
聞訶白哂笑了下, 自嘲地說:“其實仔細想來, 這麽多年以來, 我的行徑確實很難讓人認同我是喜歡你的……”
她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宴傾文的?這個答案她自己也不確定,或許是十八歲那年得知蔣雲韓公開表示要追求宴傾文,令她有了危機感,而她不懂得處理這份情緒,所以選擇了最錯誤的方法——找宴傾文撒潑,想要讓宴傾文對她妥協。
又許是更早,她不喜歡宴傾文跟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往來親密,那時候的她可以明晃晃地讓所有人知道她想獨佔宴傾文,因為她不懂那份感情,自詡她是宴傾文最好的朋友。她也習慣了跟宴傾文對她的包容、忍讓和照顧,即便越過了親密關系這條界限,她也理所應當地認為這就是好朋友、閨蜜的關系。
仗著這些優勢,她肆無忌憚地揮霍宴傾文的感情,最直觀的表現或許是宴傾文每年給她準備的生日禮物,最終都因為她的不上心而流失。即便宴傾文什麽都沒說,也沒有怪過她不曾好好保管那些禮物,但她後來意識到自己喜歡上宴傾文時,就在無數個日夜裡懊悔過去的所作所為。
越是回憶,越能在過往的一些細節中發現宴傾文的好,然後在喜歡她這件事上越發沉淪。
捫心自問,她喜歡宴傾文多年,似乎除了跟宴傾文打擂台,在宴傾文的面前刷存在感之外,她並沒有為宴傾文做過什麽。
所以,她喜歡宴傾文,卻從不要求宴傾文回應她這份感情。
不過也正因如此,她並不認為自己對宴傾文的心意是被人操縱的。
“我對你的喜歡都是有跡可循的。如果是被人安排的,那這二十多年的經歷、心情,也是別人能揣摩、描述出來的嗎?若說有人給我安排了喜歡上你的命運,那這個人一定是我本人,因為命運在我自己的手中,我安排自己的命運。”
有那麽一瞬間,宴傾文心神恍惚,眼前的聞訶白與她在夢中看到的另一個“聞訶白”重合了,她尤記得對方在十八歲那年,對另一個“宴傾文”說:“你是肯定不會向命運妥協的人,命運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宴傾文輕笑了聲,暗道,剛才鑽牛角尖了。
槍手電腦裡的“人設備忘錄”裡有每個男女主,甚至是配角、炮灰的設定,唯獨少了聞訶白的,這說明,聞訶白從來都不曾被設定。
如同她此刻對聞訶白動心,也與那份備忘錄的某些設定相背離了。改變劇情的是她的意志,而非劇情操縱她的意志。
想開之後,宴傾文心中的陰霾一掃而光。
不過她有些好奇地瞅著聞訶白,想知道這人為什麽不在備忘錄裡?
“怎、怎麽了?”聞訶白覺得宴傾文的眼神怪怪的,讓人心裡發毛,她又說錯什麽話了嗎?
“你靠過來。”宴傾文說。
聞訶白尋思宴傾文該不會是要抽她大嘴巴子吧?
但還是靠了過去。
宴傾文撐起上半身,貼近聞訶白,然後在她的唇上留下一吻。
聞訶白渾身一激靈,旋即身上的血液像是沸騰一般,全身的細胞都仿佛在叫囂,眸光微沉,變得有些危險:“老婆,你不講武德。”
“嗯?”宴傾文疑惑地看著她。
“你這個樣子,我都不好意思欺負你,可你偏偏要在這個地方挑逗我。”
她的言外之意太好懂了,宴傾文沒好氣地說:“把粥端過來。”
聞訶白粲然。
因宴傾文的手上有水泡,還上了藥,聞訶白擔心盛著熱粥的碗會使得燙傷情況更加嚴重,就主動肩負起了投喂的工作。
晚上,宴傾文要洗澡,不過她的手不能沾水,聞訶白就用保鮮膜給包了起來,還包了好幾層。
把宴傾文都整無語了:“這樣我怎麽洗澡?”
“我幫你洗。”
宴傾文:“……”
她懷疑聞訶白給她包扎手的目的是這個。
“不用。”宴傾文的臉頰微熱,讓聞訶白幫她洗澡這種事,光是想想就覺得羞恥得很。
倘若在之前,她們都做過很多次了,這種事她不會覺得羞恥,但偏偏在確定自己的心意之後,反而覺得忸怩。
聞訶白說:“那你不洗澡怎麽行?”
“我自己洗。”
“你這樣沒法自己洗,我幫你洗。”
得,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一開始。
宴傾文壓下蔓延至脖子的緋紅,閉眼掙扎了一下,說:“隻洗澡,你別亂來。”
聞訶白笑吟吟地看著她:“洗澡就是洗澡,還能怎麽亂來?原來老婆在想那些事。”
宴傾文知道她在促狹自己,惱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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