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習慣有情緒自我消解,不擅長向別人傾訴,也覺得向別人索取安慰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一路上,徐牧風也沒怎麽說話,到家的時候,一看時間,大概上午十點左右。
慶幸的是,下車後,左櫻沒有說她要回學校。
她對徐牧風說:“我陪你吧。”
徐牧風心情總算好了些。
她又說:“那天你做飯給我吃,今天輪到你點菜了。”
徐牧風的心情又好了一些些。
太陽慢悠悠升了起來,大地回了一絲暖意,小院子裡的花開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的。
兩人並肩走到門口,徐牧風開門解鎖,頓了一下,忽然對左櫻說:“你也錄一個指紋吧?”
“嗯?為什麽?”
“不為什麽,這樣下次你方便一些。”
以前,徐牧風隻給了密碼,每次左櫻都要慢吞吞地輸入才能進門。
現在,徐牧風要她錄入指紋。
雖然差別不大,都是進門的一種方式,但總覺得有點兒不一樣。
說不上來。
大概是,和這棟房子更熟悉一些?還是說她和徐牧風更近了?這種想法在腦袋裡一閃而過。
左櫻還在發愣,徐牧風已經把她的拇指摁了上去。
“把你大拇指錄上了。”徐牧風盯著左櫻的手指頭髮笑,她反手又把門關了,“來,你試試,能不能開。”
左櫻木訥訥,將自己指頭摁在感應器上,機器滴了一聲,門開了。
徐牧風推門進入,說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話:“歡迎回家~”
這是她今天開的第一個玩笑。
左櫻沒有打破她短暫的好興致,跟著進門換了鞋。
一進屋,亮堂多了,一樓落地窗的窗簾沒拉上。
外面的太陽正好落在地板上,一道閃亮亮的金光從外面傾瀉進來,初晨的陰霾在這時候散去,兩人心裡的沉重都放下了些。
徐牧風松了口氣:“感覺還是在家裡自在些。”
左櫻走到她前面,用輕快的語氣問她:“你想吃什麽?我現在手機上逛一逛。”
“都好。”
“蝦,能吃嗎?”
徐牧風頷首,“可以。”
說著左櫻轉身就去網購買菜了。
徐牧風想著她還是一個學生,應該不寬裕,“我來買吧。”
左櫻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沒事,我可以,今天我請客,你的任務就是吃飯。”
徐牧風喜歡左櫻有時的貼心,以及不拘小節的豪爽。
她覺得這種性格出現在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身上實在難得。常常有種被妹妹照顧的感覺。
思考間隙,兩三分鍾的時間,左櫻已經把東西買好了,她做事很利落。
“對了,我還買了花。”左櫻笑著說:“家裡有花的話,你的心情會好一些。”
徐牧風唇角上揚,她發現左櫻有讓她心情變好的能力。
“那確實,以前你送我的芍藥,後來的滿天星,再後面的百合,每周都有新的花,那段時間我心情確實不錯。”
“鮮花本來就有愉悅心情的作用。”說到這裡,左櫻似乎想起什麽,又說:“以前我還是劉小英的時候,家裡後面有片山,我就經常去撿那些凋謝的花瓣,帶回家壓在書裡,好多年後還有香味,超喜歡花。”
她說這麽大一段話,閑聊而已。
徐牧風卻抓住重點,那句“以前我是劉小英的時候”。
仔細嚼一嚼,這句話很奇怪。仿佛現在的她要和以前的她劃清界限似的。
徐牧風從來沒問過左櫻為什麽改名字。
這邊左櫻見她不說話,問她:“怎麽了?”
“可以好奇一下嗎?”
“說。”
“你為什麽改名字?”
左櫻皺了一下眉頭,她不排斥回答這個問題,但一些不好的回憶還是讓她不適了幾秒。
她拉著徐牧風坐在沙發上,慢慢道來:
“太多了,我隨便說說吧。就我有一個特別可惡的爹,撈男。當初我和我姐書都讀不上,當時你不是替我交了學費嗎?後來寄來一些生活費,他把生活費的錢全都吃了,窮得我還撿過一陣子破爛。”
要如何以平淡的口吻說出這樣心酸的故事?徐牧風狠狠憐憫了。
“你繼續說。”
“後來我姐姐讀書出頭了,找到體面的工作,他要求我們贍養他。”
“這麽不要臉?”
“更不要臉的在後頭,上學期,因為我和姐姐拒絕了他的要求,他要鬧到學校來,在教師宿舍下拉了橫幅。”
徐牧風並不知道這件事,興許沒鬧太大。
“然後呢?”
“我們還去了警l局,最後還打了官司,介於他的惡劣行為,最終判決可以不撫養他。”
說到這裡,左櫻情緒上異常冷靜,她既沒有眼眶泛紅,看起來也沒有很悲傷,更多的是一種解脫。
“所以姓劉,對我和我姐來說,是負擔,也是恥辱。”
“那怎麽改姓左了?”
“我媽媽姓左。”
“喔,原來如此。”徐牧風陷入沉思。
說到這裡,左櫻側目看向徐牧風:“所以,好像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這點徐牧風完全認同:“對。”
左櫻話題又繞了回來:“所以嘛,我知道你今天早上很難過,我也說不出太多安慰你的話,隻想說,熬一熬,什麽都會好起來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