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鍾過去, 不知道裡面是什麽情況。
正當她準備給徐牧風發一條消息的時候,二樓有了動靜。
左櫻聽到陌生女人的聲音:
“你從來就沒有聽過我的話......”
接著是很刺耳的哭聲,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 左櫻甚至聽到摔東西的聲音。
因為全程沒有聽到徐牧風的聲音, 左櫻很擔心, 很想進去看看,但又怕自己的出現反而造成麻煩。
思索過後,她決定再坐一會兒。
於是,那些更刺耳的言語鑽進左櫻耳朵裡。
“你才死了, 她沒死。”
“你必須結婚, 必須結婚,不結婚的才會死。”
“你必須聽我的!你別說話!我聽著煩, 頭疼。”
字字句句,窒息感撲面而來。
左櫻有種想開門出去的衝動, 如坐針氈。
又過了一會兒, 二樓終於安靜下來了。
天漸漸擦亮,又過了大概半小時,門口有了動靜。
徐牧風從裡面走出來, 神色冷肅。她沒說話,頭也不回大步往前走, 到車邊,開門,委身坐進來。
坐上駕駛位,發動引擎,掉頭就往外面開。
只聽到前車蓋嗡嗡的聲音, 左櫻呆呆坐著,沒敢問。
車開出大院子, 外面的路寬闊一些,視線也是,緊繃許久的心情才稍稍釋放。
左櫻透過車鏡看徐牧風,見她一臉疲態。她小心翼翼問:“你還好吧?”
“嗯。”
“如果你有什麽想和我說的,都可以說。”左櫻頓了一下,又補了句:“如果不想說,也沒事。”
她不是一定要知道,她也明白,就算自己知道點什麽,也幫不上什麽忙。
“稍等一下。”徐牧風直視前方,“我先緩一下,等會兒說。”
“好。”
不知道剛剛那一個小時徐牧風經歷了什麽,但左櫻發現一個細節,那就是徐牧風的領口亂了,頭髮也是。
即便她看起來沒什麽情緒也沒有表情,但左櫻琢磨著應該發生了什麽,類似於肢體衝突。
車開了好一截。來到市區,人漸漸多了起來,徐牧風開到一家早餐店門口停下。
她用非常平淡的口吻問左櫻:“餓了沒?吃不吃一點?”
“都可以。”
徐牧風已經開門下車,走到那家店門口,左櫻跟著她,兩人到店裡坐下。
老板看到徐牧風,愣了一下,居然和她打招呼:“好久沒來啦?”
徐牧風點點頭,“老樣子,兩份。”
“好的。”
這是一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早餐店,左櫻記得,這附近是有一個學校的。
“以前我和我姐經常來這裡吃。”徐牧風手指不安分,在桌上點了點,看得出她還是有點焦慮,“然後旁邊的南城一中,是我的高中。”
應該也是她姐的,左櫻心想。
“嗯。”
徐牧風蹙了一下眉頭,“我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說起。”
她覺得人生難料,原本什麽都好好的,不知道為什麽一瞬間就都變了。
“你慢慢說。”
“我姐沒離開的時候,我媽挺正常的。哦,那時候家裡還有一個我爸,不過他後面出軌了,暫且不談。”
左櫻抿了抿唇,點頭,認真在聽。
“大概是在我高中畢業那年?我姐忽然帶了一個女朋友回家,和我媽鬧得不歡而散。”
左櫻倒吸一口氣,居然是這樣。
“後來,我姐因為喝了酒出了意外,我媽悲傷過度。她低迷過一段時間,不過那時候精神狀態比現在好,沒到現在這種程度。”
她說的這些,旁人看來也沒差。
她媽媽確實狀態不佳,需要治療。
說到這裡,徐牧風終於露出一副很難受的表情。
她說:“我不是沒給她找過醫生,她越來越不配合,檢查不配合,藥不定時吃,管不了她,再繼續這樣,只能把她送到治療所去。”
徐牧風沒說的是,早上蕭卿掐著她的脖子,讓她結婚,讓她變成正常人。
其實是沒有辦法和一個病人講邏輯的。
只要她認定一件事,就完全說服不了她。
在蕭卿的世界裡,造成徐牧雨死亡的最直接原因是,她是同性戀。
在蕭卿的邏輯裡,如果徐牧雨不和女人談戀愛,就不會出意外。
所以,她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在徐牧風身上。
她完全忽略了自己的錯誤,亦或者,視而不見。
僅僅只是幾秒鍾時間,左櫻就參透了這背後的邏輯。
她一下子就覺得徐牧風很可憐,很悲哀。
“那你之後打算怎麽辦呢?”左櫻問她。
這時,老板端過來兩份豆漿和油條。徐牧風將油條在豆漿裡蘸了一下,沒吃,欲言又止。
“以後再說。”
以後再說,這個不確定的問題還是讓左櫻心頭一空。
但事已至此,再追問徐牧風,無疑是給她太大壓力。
“那先不說這個了。”左櫻端起豆漿主動抿了一口,“先吃飯吧。”
一個美好的清晨,有醇正美味的豆漿,對桌坐著自己喜歡的人,但心情卻是不管怎樣都好不起來了。
開車回家的時候,徐牧風全程很悶。
她其實很想哭,但她沒有落淚的理由是,她覺得就算哭了也不能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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