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剛剛感覺到了的。
良久,易羨舟平息下來,挑了下眉梢:“有麽?”
“嗯,”薑詩意點頭,“有。任何時候都要確保自己掌握主導權,讓自己保持一絲清醒,不讓自己徹徹底底失控。”
易羨舟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抬眉問:“聽起來怎麽那麽像個壞東西?”
薑詩意卻是搖頭,否認了易羨舟的問話,笑著說道:“不是,只不過是隻大貓罷了。”
易羨舟覺得有點兒新奇:“大貓?”
“嗯,”薑詩意點點頭,“因為要在自然界好好地生存,所以不得不進化得可怕一點的大貓。即使睡著了,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即使在陽光下翻著肚皮曬太陽,也隨時豎著耳朵,只要一有動靜,就馬上翻身,嚴陣以待。”
薑詩意把易羨舟描述得竟然有幾分可愛。
“其實呢,這樣也有這樣的好處,就是你永遠不會輕易倒下。”薑詩意輕輕地撓了撓她的下巴,“這是你的,求生技能。所以。不要就不要。我不會強迫你,打亂你的規則。”
薑詩意真的挺會運用各種各樣的比喻來描述一件事情。這讓人感覺特別新奇,很有意思。
易羨舟默不作聲地思考了好一會兒後,問她:“怎麽所有缺點到了你這裡,都能被說成是優點?”
她發現。薑詩意這個人是真的太擅長去挖掘一個人身上的各種閃光點了。
易羨舟平日裡也會這樣做,但對易羨舟來說,她基本上是不會在太多人身上花費這種時間的。
而且,除了閃光點以外,她還會看到缺點,沒有辦法過於感性地一邊倒。但薑詩意和她不一樣,薑詩意似乎是更執著於隻去發現和記住一個人好的那一面。
或者該說,她也知道人有不好的一面,只是她會下意識地去忽略,當做一切都不存在。
薑詩意在黑暗中歎了口氣,想想搖頭道:“不是我把缺點都變成了優點。是你太不懂得放過自己。專注陰面,不看陽面。”
她說的這番話,表面看起來好像只是在安慰人而已,實際上卻也不乏有些道理。易羨舟越發意識到,自己看不見的一些盲點,薑詩意竟然都能輕輕松松就捕獲到。
像個神一樣的存在。看似什麽都不懂,其實什麽都知道。看似天真爛漫,卻又有著能夠包容一切的廣闊胸襟。
“你啊。”易羨舟莫名地感歎了一聲。
裡頭藏著萬千種看不見又複雜至極的情緒。
易羨舟算是明白薑詩意以前為什麽總是會被人創成那樣了。
因為大部分人的心態都沒有薑詩意那麽好,內核也沒那麽穩。這些人擅於陰謀論他人的同時,大多也不敢承認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著至真至善。畢竟那樣會把他們襯托得太過不光明磊落,那就隻好把薑詩意拉下來,數落她的不是了。
最為有意思的是,明明大部分人都在追求無條件的愛,卻大部分人都是沒有這個能力的。而薑詩意,偏偏卻有。不僅有,還能瀟灑又自如地運用。
這是一種多麽美妙的能力啊。對於一些無法理解卻又渴望用有的人而言,怎能不叫人羨慕呢。
同時,她也明白薑詩意為什麽會“不長教訓”了。因為她即使被創到體無完膚,也能夠很快地長出新的皮膚,忘記疼痛,繼續像個孩童一般,將世界當成一個大型的遊樂場來體驗。
易羨舟喃喃:“真是……”
“嗯?”薑詩意等著她下文。
易羨舟搖了搖頭,沒說話,只是繼續輕輕地擁著她,聞著她身上那種獨特又好聞的味道。
她以前一直在想,什麽叫做知世故而不世故。直到遇見薑詩意。她不想去教導薑詩意什麽,也不想去打破,去指責。
因為很難得。
她不想傷害她一點半點,隻想要抱著她。至少在這一刻。
但想了想,易羨舟還是又開了口:“下次交朋結友再遇到之前你說的那些人時,如果拿不定主意怎麽做,可以問我。”
“問你嗎?”薑詩意抬起了頭。
“嗯,”易羨舟說,“你知道嗎,這個社會上,大部分都是像我這樣的人。我至少有底線,但很多人沒有底線。”
她想了想,繼續說:“雖然你看人的需求很準,但是你這樣的相對論,受到的干擾項也太多了。任何行為在你這兒都能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你覺得都是可以被治愈的,被原諒的。也就導致你在下判斷時,可能會出錯。”
“所以,一個人有救或者沒救,是否真的自私,我看他們永遠比你看得更準。”
在她看來,人性本惡。這時看再多書也更改不了她的觀點。直到遇見薑詩意,她的觀點才更改了一些,從人性本惡,變成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性本惡。
所以她不喜歡在一切社交平台上發任何動態。她不想和太多人打交道。而發動態,四舍五入,就等於是他人也在被動地和她打交道了。
發東西這種事情,不管怎麽發,都屬於一種將自己的信息往外掏的行為。就連日常和人交流,她也都喜歡在聊到一些涉及那些東西時,通過開玩笑的方式敷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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