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羨舟點頭:“可是,真正的愛自己,難道不應該是既能夠自己愛自己,也能夠相信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還會有其他人也像自己那樣愛自己麽?”
薑詩意抿緊了唇。
易羨舟接著說:“其實你也挺希望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能夠關注你,了解你,不帶任何功利目的地對你付出感情的吧?友情也好,愛情也罷。”
易羨舟這些推斷並非空穴來風。當初剛加上薑詩意的時候,她們一開始聊得其實還挺散漫的,就是會在想起來的時候,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一陣兒。直到後來某一天,易羨舟分析了她一下,她就很明顯地對自己感興趣了一些。
薑詩意很需要被人理解,而且需要被人單刀直入地去了解。因為她在過去的人生裡頭,都是那樣對別人的。一個人會怎樣對別人,恰巧就說明了想要被別人怎樣對待。只是,薑詩意這些年來積攢出的失望實在是太多了,慢慢的就也不會再去奢求什麽了。
她猜得不錯的話,薑詩意很多時候應該都挺孤單的吧。但又因為她還是愛自己的,不希望自己看起來太孤單,便獨自一人學會了自娛自樂。
只是,這其實也屬於薑詩意的一種無奈之舉吧?
薑詩意說易羨舟防備心高,不可否認,是這樣的。但易羨舟卻完全察覺得出來,薑詩意的防備心比起自己來,也沒有差到哪兒去。否則,薑詩意也不可能接受和自己保持這樣的婚姻關系。
殊不知,薑詩意這樣的做法,只會越來越將她自己推入一個孤立無援的境地,讓人很容易以為她確實什麽都很看得開,非常強大,進而忽略了她其實也是一個需要被人關心的人。
哪怕是易羨舟,也差點兒就被薑詩意的面具給騙了過去。
她們兩個。一個是分不清自己目前究竟是否還擁有真正的,愛一個人的能力。也不知道愛究竟是什麽,只是即使如此,也還是固執地相信它是一定存在的。一個確實已經相信自己真的不會再被人愛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算是殊途同歸。
薑詩意在聽到易羨舟的問句瞬間,不由自主僵了僵。
跟被點了穴似的。
好一會兒過去,她倏地轉頭望向了易羨舟:“那,所以說,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是會有人願意無條件一直陪伴在對方身邊的咯?”
她問的甚至不是“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人會無條件愛你”,而是把“愛”字給替換成了“陪伴”兩個字。
易羨舟回答得毫不猶豫:“當然相信。”
薑詩意抿唇:“為什麽?”
易羨舟垂下眼睫,笑了笑:“因為我就是那樣一個人,又怎麽能夠不信呢?”
薑詩意倏地轉頭望向她,一時間竟然有些凝噎。
確實是這樣。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易羨舟才是始終都相信愛會存在的。只是有一些迷茫。
倒是薑詩意,她好像已經不大信了。
她之所以能坦然地和自己上床還告訴自己沒關系,不用負責,其實四舍五入,等於是她自己提前預設了一個自己不配被人去好好負責的一種悲觀結局。
她預設了易羨舟絕對不會愛上她。所以她告訴自己,性是性,愛是愛。這樣一來,她就可以禁止自己真真正正地淪陷其中。
薑詩意望著易羨舟那雙深邃又柔和的眼睛,愣了一秒。
面對易羨舟的話,薑詩意其實是想要反駁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離奇地反駁不了。她們兩個人,好像都能夠看到許多對方看不見的東西,卻獨獨不是那麽能夠看清自己。
一會兒後,薑詩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一回事,眼鼻間逐漸蔓延上了一絲酸澀。那酸酸脹脹的感覺很是霸道,沒過多久,就霸佔了她整個大腦。
她突然有點兒控制不住地想哭。莫名其妙的,搞不懂是為什麽,反正就是很想哭。好奇怪,那些不愉快的經歷不應該都已經被她給全部消化完了麽?那麽,又怎麽還會想哭呢?
但同時,她又覺得哭起來好像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
她實在是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最終只能夠像個無措的小孩兒一樣低下腦袋,玩起了手指。
卻終究還是沒能忍住,紅了眼眶。刹那間,她的雙眼被霧氣佔了個滿。還沒回過神呢,她就紅了鼻子,眼淚緊隨其後砸落到了手背上,惹得她不得不抬手擦了下眼睛。
易羨舟不由得舒出了一口氣,問:“你是不是,其實很害怕被拋棄?”
薑詩意點點頭有搖搖頭,繼續情緒紊亂地一通亂捏了一遍自己的手指。
這時候的她,看上去是真的很矛盾。
易羨舟托起了下巴:“不管你信不信,我會陪你一輩子。我是一個能夠說到做到的人。”
薑詩意抿了下唇,淚眼汪汪地直視著她。
易羨舟沒再多說什麽,只是偏著頭,微微俯身,小心翼翼地吻上了她的唇。
第33章
在那溫熱的鼻息與柔軟的觸感一並落到唇上時, 薑詩意忽然宕機。直到易羨舟已經離開了她的唇,她也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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