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教室的玻璃窗戶被擦得通透乾淨,裡邊兒的桌椅被碼得整整齊齊,黑板旁邊有著一小塊兒幕布,應該是投影用的。看上去還挺高科技的。
這種配置,對於易羨舟和薑詩意而言,已經是高中都快讀完了的時候才普及開來的了。
“這是我當年讀書的那間教室,”易羨舟對她說,“隻不過已經大變樣了,畢竟社會在發展。我們那會兒條件還沒有這麽好,桌子也不是這種,是木製的,黑板也就只是純粹的黑板。”
“是啊,我那會兒也是。”薑詩意點頭:“有段時間我很不愛學習,注意力不集中,屁股上跟長了刺一樣,坐不大住,還被老師丟過好幾個粉筆頭。笑死。”
易羨舟眉眼舒展開來,倒是覺得有點好玩:“你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那種壞學生?”
通常來講,每個班上都會有一些比較特立獨行的人。這些人總會做一些比較出格的事情,擾亂紀律,令老師頭疼。但對於許多好學生而言,反倒是有點羨慕的。
因為他們總是能夠做自己不敢做的事,渾身上下都攜帶著一種自由自在,灑脫不羈的氣質。
有的人卻正好相反,總是會考慮到很多人的感受,尤其是家裡人。生怕作出半點兒讓人不悅的事情來。
那份自由,會令人無比向往。
易羨舟也不例外。
“可不是,”薑詩意攤手,“後來我媽帶我去醫院一查,才發現原來我有點兒多動症。好在不是那種特別嚴重的類型,問題不大。”
易羨舟又笑了起來。雖然自己沒有自閉症,但還是會覺得她倆這組合,真的是像極了多動症遇上自閉症。
薑詩意重新將目光聚集在照片上,忍不住又感歎了一句:“現在的學生條件是真的好。哎,好久沒看到教室了。想當年,我可是我們班上的美術委員,每次出板報的時候,我都是主力呢。”
“太巧了,”易羨舟笑,“我也是主力。她們都說我的字還挺好看的,畫東西也特別厲害。好像就是在參與了一次板報任務後吧,大家發現我很有繪畫天賦,都喜歡來找我幫忙畫畫,我漸漸的就也沒那麽邊緣人物了。”
甚至還靠這門技術多少賺到了一些錢。陸葉靈更是主動幫她拉起了業務。
也是從那會兒開始的吧,易羨舟找到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樂趣。
那就是:賺錢。
薑詩意才知道易羨舟很會畫畫,忽然一下子就好奇了起來:“我還沒看過你的畫呢,什麽時候給我看看?”
“有機會畫給你看。只是已經很久沒畫了,功力可能有所下降。”易羨舟回憶著那時候的事兒,說:“那時候是挺喜歡的,一直都在畫,就畫得比較好。畢竟一開始很少人搭理我麽,就得找點兒事來自己跟自己玩,解一下悶。”
說這些的時候,易羨舟的神情始終一如既往的柔和。
薑詩意聽在耳裡看在眼裡,卻是不由自主地抿緊了唇。
她忍不住想,易羨舟,果然是個骨子裡頭就很溫柔的人啊。很多人在面對那種不堪的回憶時,多半都要麽逃避,要麽怨恨。可易羨舟,卻沒有。她選擇了和解,選擇了微笑面對。
只是,要做到和解,應該為此付出了不少的努力吧。
看完教室的圖片,易羨舟又劃到了操場上,對薑詩意說:“操場現在擴大了。我讀書那會兒還沒這麽大。我那時候很喜歡在沒有人的時候,一個人在那兒投籃。我投籃還挺厲害的。”
以至於後來上大學時,她在體育課上第一次投籃,就一鳴驚人了,成了全校的大紅人。從此開始不斷地收到女孩子們寫過來的情書。
薑詩意望向她的側臉:“一個人投嗎?”
“嗯。”易羨舟點點頭,沒有多說。
於是薑詩意也沒問太多,轉而笑著說起了自己的事情:“我就記得我總被體育老師罰蛙跳。”
一說到蛙跳,薑詩意臉上就浮現出了極度無語的神情。
“哈?”易羨舟撐著臉看著她。
薑詩意攤手,甜美的臉蛋上滿是無奈:“因為那個老師太逗了,我很喜歡模仿他,學他。他生氣了我還笑。我就被罰著去蛙跳了。”
易羨舟手擱在鼻子底下,笑得不行。
不愧是薑詩意。不愧是道明寺詩。簡直就是個實打實的刺頭啊。
易羨舟雖然沒見過,但也還是能夠在腦子裡頭想象出來那是一個什麽畫面,越想,就越想笑。
給薑詩意看完操場,易羨舟又把食堂翻了出來,亮到薑詩意面前,說:“這個食堂現在也修整過了。啊不對,好像是重新建了一個。挺大挺亮敞,和那時候也不太一樣了。我還記得我讀書那會兒,學校每周三都會搗鼓一些比較有意思的特價菜。所以每到那個時候,中午最後一節課時,大家都格外激動。往往下課鈴一響,就會衝出去,完美詮釋什麽叫做離弦的箭。”
“你們也太乖了,”薑詩意撐著臉,喃喃,“我不分時候的,管它周幾,只要一放學,我都是離弦的箭。”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