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們三個人甚至還因為這個事情被老師請到了辦公室喝茶,事後的整個初中生涯裡,三個人都沒再跟彼此說過半句話,相見如陌路。
不知道為什麽,這些事情竟然就在外面傳成了這個樣子。
她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說過這些原因,但她是個死要面子的人,可能沒有說全吧。畢竟她有時候還挺要面子的,不想被人知道自己也被欺負過,也糗過,隻想要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斷情絕愛一點都不好惹的人吧。
因為總是潛意識地覺得,要是不采取這種手段來給自己塑造一個無堅不摧的外殼,不這樣保護自己,就會再一次被人欺負到。
也可能正是由於自己有著被人欺負的這種經歷,她才喜歡動不動就去幫扶別人吧。畢竟她從小就很喜歡做白日夢,夢裡成為一個曠世奇才,超級救世主,然後去拯救所有受苦受難的人。
結果誰曉得,最後的結果是這個樣子。
但好像也不是特別意外。大概是因為習慣了。一邊討厭被人誤解,一邊又習慣了被人誤解。一邊其實挺在意的,一邊好像又不是那麽在意了。
她真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活了那麽久,會對自己說那句話的,竟然只有易羨舟。一個和她幾乎沒什麽交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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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詩意回到宿舍裡頭時,其他人都不在。
將門輕輕關上,便急忙換好自己的衣服,捧著易羨舟的衣服走到洗手台處,按壓出一點洗衣液,就著涼水衝洗了一會兒。
這汙漬還不是屬於頑固型的,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以清洗,揉出泡沫後多搓幾下,很快就被她給洗掉了,紋理也變得乾淨清晰起來。
擰乾衣服上的水,薑詩意取出衣架將她晾曬到陽台上頭後,把晾衣杆擱到一邊,抬頭看著開始走神。
同時,她的腦中又浮現出了易羨舟先前說的話。
今天還是她和易羨舟頭一次接觸,她是真的沒有想到,易羨舟給人的感覺竟然那麽舒服。三言兩語就讓她從受到傷害後鬱鬱寡歡的狀態之中走出了好幾步。
只不過,她和室友們的關系,是確確實實沒有辦法再回到當初了。
已經發生了的事情,就是已經發生了,不可能再捂著眼睛逼迫自己視而不見。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薑詩意和艾曉芳幾乎沒有說話,幾個人之間也很少會有主動交流。甚至只要薑詩意在宿舍裡頭,那三個人不管在外頭聊得有多麽熱火朝天,進來的瞬間也會緘口不言。
薑詩意和她們之間,好像自動地砌起了一道透明的城牆,屏蔽了一切信息。
她也不是一個不識趣的人,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這是被人給孤立了。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還是會一定要去和人把事情給掰扯得清清楚楚才行。她這個人的性子就是那樣,忍受不了半點含糊的東西。
但在經歷過和艾曉芳的爭吵過後,盡管她心裡還是會想要把事情弄個清楚,說個明白,卻也沒那個力氣了。
總覺得就算溝通了,估計也不會解決問題。解決不了就算了,反而還可能會讓事情朝著不可想象的方向惡化。
原來,把事情攤開了說可以解決大部分問題這句話,並不是那麽絕對的。
一個搞不好,甚至可能被對方視為“你果然很強勢,就想讓我低頭服軟”的證據。
人生可能就是這樣吧,你不會的東西,生活自然會通過讓你一遍一遍地去碰壁來教你。你不講道理,就會去被迫面對道理。你不通人情,就會被迫去面對人情。
但她好像也沒有那麽在意了。
不知道是因為被傷多了導致什麽都不太在意了,還是因為她在這個學校裡頭還有一個叫做柳絮的朋友可以交往的關系,又或許是因為易羨舟的那句話讓她有了一點底氣,她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要堅強許多。
可能還是易羨舟那句話起到的作用最大吧。
連易羨舟都沒有討厭自己,說明這個世界上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有毛病吧?多少還是生出了一點希望來的。
她忽然對易羨舟產生了一些好奇,很想要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只可惜,她和易羨舟也就只有那麽一面之交,隻吃過那麽一次飯,真的很不熟。
主要是她們不僅不同班,還不同系。這樣一來,就導致兩個人的生活是交錯的,很難湊巧地碰到一塊兒。
很奇怪,她本來是個風風火火的人,就是只要遇到感興趣的人,就會主動上前搭訕那種,偏偏在面對易羨舟的時候,變得有點兒忸怩了起來。
不知道是自己受挫太多以至於變得不太正常了,還是因為易羨舟身上自帶著一股子不可褻瀆的氣質。
那樣的氣質會讓易羨舟給人的感覺非比尋常,也讓薑詩意莫名其妙地想要端著。
想到自己先前在易羨舟面前哭成一個豬頭,薑詩意就頭疼地拍著額頭閉上了眼睛。
那會兒的自己,應該醜得不行吧?或許是因為自己以強勢的軀殼示人太久了,忽然一下被易羨舟看到自己最脆弱的一面,總覺得怪怪的。
就是……沒那麽硬氣了。
薑詩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去想那麽多有的沒的。反正想多了以後,她就更加有了一種渾身被鐵鏈給拴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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