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過了上元節,新歲佳節就徹底結束,一切回歸正軌,無甚應酬事。
許是拿捏不準文昭的態度,雲家人也不曾上門生事端,雲葳樂得自在安寧。
平順的日子過了半月,轉瞬便是二月光景。
文昭拉著舒瀾意去了禦園的湖心亭小坐,她靠在搖椅上,滿面悠然,等人給她烹一壺馨香的花茶。
秋寧忽而小跑著趕來,與文昭咬耳朵:
“陛下,暗衛回報,另有一波人馬也在查青山觀主葉莘的底細,那群人行事縝密,暗衛跟丟了。”
“愈發有意思了,朕查雲崧,有人默契的也查雲崧;朕查個坤道,便也有人查坤道。朕身邊竟藏了個耳目通天的細作。”
文昭毫不遮掩,垂眸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直接揚聲說了出來。
話音落下,舒瀾意的眸子裡劃過一瞬錯愕。
她有些好奇,是何人有這本事,敢在文昭眼皮子底下生事端,還做得如此高調,絲毫不避帝王耳目。
“瀾意,”文昭狀似拉人閑扯:“你見過念音閣的人行事嗎?”
舒瀾意斟茶的手猛然頓住,匆忙起身拱手道:“臣從未見過。”
於舒家而言,念音閣是個過於敏感的存在。
前雍與大魏王朝更迭的那幾年,任憑朝堂動蕩飄搖,門閥相爭,權力傾軋,念音閣卻按兵不動,好似從江湖中銷聲匿跡了。
是以民間風聞,這個中立宗門,本質非是守山河,而是護舒家的皇統,改朝換代就撂挑子不幹了。
“茶要老了。”文昭掃過茶爐下紅融的炭火,莞爾輕笑:
“緊張什麽,朕就隨口一問。如今朕與你說話,還得好生掂量幾番不成?”
舒瀾意趕緊將茶爐的火熄了,乖覺地捧著一杯熱茶走到了文昭的身側:
“您請用,小心燙口。人言可畏,外間風言風語傳了多年,臣與家母皆有耳聞,是以再聽到這三個字,未免心有余悸。”
文昭抿嘴笑了笑,接過茶盞端在手中,與人打趣:
“朕便是喜歡你有話直言的爽利。方才秋寧說,有人與朕的人一道查案,撞在一處的巧合不是一兩回。朕的人不是吃白飯的,卻屢屢敗北,把人跟丟。能有這番本事的人馬,朕思來想去,也就只有傳說中無所不能的念音閣了。”
舒瀾意絲毫不遮掩眼底好奇的神色:
“臣倒是很想會會這群神出鬼沒的人,不知他們是否真如百姓所傳,有翻手為雲的本事,各個都是能人奇才。”
“朕也有此意。”
第55章 狡詐
春意舒蘇, 碧頃柔漪柳枝軟。
舒瀾意說中了文昭的心聲,文昭何嘗不想一睹念音閣的真容,她握著茶盞訕笑一聲:
“只怕人家不會讓我們如願。對了,你可知最近婉兒在做什麽?她一直躲著朕, 朕也不好老是宣她來見。”
“殿下最近甚少出宮消遣, 約莫在用功讀書罷。”
舒瀾意柔聲回應:“之前蕭妧數次拉她去京郊散心, 殿下都婉拒了。”
“哼, 她若能收心讀書,朕不介意給孔夫子多上三柱香, 虔誠拜三拜。”
文昭不以為意, 斂眸抿了口茶:“你這手藝愈發好了。時候不早,回吧,朕不留你了。”
舒瀾意長舒一口氣, 離開禦園的腳步輕快如早春騰躍的小燕。
“您懷疑小郡主?”
秋寧望著舒瀾意遠去的背影, 不無詫異的出言。
“試試罷了, 不是她。”文昭臉上的笑意消散無蹤,摩挲著杯沿輕語:“雲葳最近在作甚?”
“婢子不知。”
秋寧回應的話音透著忐忑:“起初派了禦醫過府,依舊診不出病症。這些日子沒再派人去了。”
“讓葉觀主去。”文昭眸光一轉, 直接吩咐:
“她既然有本事緩解千日醉這等西域奇毒,或許也有能耐解了雲葳的毒。”
“先前雲侯在宮內小閣中的隨侍,婢子都審查過了,無人有用毒的嫌疑,您看,放人嗎?”秋寧試探著發問。
“放了吧。”文昭隨口回應:
“選個靠近宮城的空置官邸,著人擬旨賜給雲葳, 日後不必讓她住在宮裡。雍州那邊的人,還無人吐口改說辭?”
秋寧無奈地搖了搖頭:“上至房主, 下至藥局掌櫃,街坊四鄰,都與雲侯的那套說辭口徑一致,挑不出錯處來。銀錢采買的流水帳目對應的整潔,也找不出端倪。”
“自作聰明,查不出紕漏才是最大的紕漏。”文昭冷嗤一聲:
“況且朕先前放風,說寧燁病重,即便她存心無動於衷,難不成雍州小老百姓也不在意寧府因寧燁病危而勢微,還對她這個仗著寧府權勢吃拿卡要的小東西畢恭畢敬,大大方方賒錢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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