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回去說嗎?”桃枝柔聲詢問:“自出事後,姑娘一直躲著婢子,昨日下午出去便不知去向,害婢子擔心了一晚。”
“好。”雲葳輕歎一聲,抬腳往西宮走去。
入了西宮小院,桃枝快步走去茶爐邊,取下煨著的小砂鍋,端了一碗鮮香四溢的雞蛋羹出來:
“許久沒做了,姑娘試試,還是不是從前的味道?”
雲葳接過蛋羹,舀了一匙入口,嘴角強扯了一抹苦笑:
“陛下應允我明日去侯府小住,但只怕身側少不了耳目。方才大殿裡,我費心折騰一日的事,她複又指給了秋寧重做。姑姑,我心裡很苦,不想踽踽獨行。”
“說得什麽傻話?”
桃枝給人添了杯熱茶:“婢子會一直陪著您,怎會讓您形單影隻?陛下生性多疑,您不是今日才知,做本分就是,其余的無需放心上,何必自苦?”
“閣中有消息麽?約莫沒有吧。陛下這招不罰不打,升官進爵的手段高妙,蕭首監和旁人怕都不會信我了。”雲葳悶頭喂著自己蛋羹,囫圇就給吞了個乾淨。
“喝口茶。”桃枝奪過了她手中的碗:“小時候就這毛病,心情不好抱著吃食發泄,長大也不改,仔細胃痛。”
“姑姑若無話說,我還是回去的好,免得陛下生疑為難您。”
雲葳抬起手背抹了抹嘴角,絲毫不拘小節,起身便要離去。
“行了。”桃枝把人摁了回去,拿帕子給人淨手:
“蕭首監的事我知道,她與林老是至交,但性情孤僻。當年傳位,林老怕你抵觸你與蕭首監的關系而不接這個位置,這才不準我們說。”
“閣中除卻閣主,首監便是頭把交椅,如今我不過是個擺設,你們都效命於她,對嗎?”雲葳眸色淡淡,沒什麽反應。
“她是輔佐您的,沒有您想的這回事,不然藍執事和李華亭執事也不會答應的。”
桃枝溫聲勸慰著:“況且各州主理都依從您的指令行事,怎會把您當擺設?最近時局緊張,大家自要蟄伏,是正常的。”
“那姑姑明日出宮後試試,讓人去查查嶺南三州叛亂的幕後主使,看可還有人聽我的差遣。”
雲葳垂眸低語,手指撫上溫熱的茶盞:“若有,讓他們審慎從事。告訴他們,陛下的人肯定也在查,避讓一二。”
“好,歇在這兒嗎?還是回宣和殿?”桃枝應承的乾脆,關切地詢問她的打算。
“我很想歇在這兒。”雲葳難掩疲累的站起身來:“但我得回去,不然陛下要不高興的。”
“我送你去。”桃枝拎了外衣披上,跟著人往外走。
“留步。”雲葳回身攔了:“別折騰了,我自己回,認得路。”
桃枝沒再跟,雲葳繞過宮道的巷口,槐夏一早在不遠處提著宮燈迎候。
“陛下等了您許久,見大殿四周沒有,猜測您去了西宮,便讓婢子在這兒接著您。”見人走近,槐夏輕聲與人解釋。
“有勞。”雲葳微微頷首,信步往前:“與桃枝解釋安撫了一二,昨夜讓她擔心了。你知道的,我與她說是主仆,卻更似親人,她隻小我母親兩歲,卻比我母親更懂我。”
聽雲葳提起昨夜,槐夏隻尷尬笑笑,沒再接話。
“昨夜陛下醉了,見雨大便留我睡了一晚,並無其他。”
雲葳自嘲哂笑:“槐夏姐姐想多了,況且我與你和秋姐姐討饒來著,分明是你們不肯幫我。”
槐夏回憶著今日文昭的言行,對雲葳一如往常,好似並無過分的關照,便也信了這說辭:
“雲侯也知,陛下說一不二,無人敢違拗她的令旨,婢子奉命行事,您多擔待。到了,婢子不進去了,您快去吧。”
雲葳深吸一口氣,才探身入了文昭的寢殿,此番從西門入,望著寬敞的殿宇,她有些不知所措,尋不見路。
文昭在帷幔後默立良久,見人躊躇不前,無奈隻得先踱步而出:“怎愣著不動?這是不想來此陪著朕?”
“陛下,”雲葳欠身一禮,“臣不知該往何處去,有些迷路。”
“寢殿雖大,也不過就這一片地方,你走走就知悉了,何須如此拘謹?”
文昭垂眸淡笑,過來拉著她的臂彎,與人打趣:“況且你的小鼻子沒有聞到點心的清香麽?循著氣味走豈會出錯?”
雲葳若即若離的淡漠令文昭心下狐疑,這人自傍晚回來,就透著疏冷,不似昨夜那般松泛自如,也不夠坦蕩。
方才的蛋羹實誠,吃得又有些急,雲葳此刻毫無胃口,聞見飯食的氣息,甚至有些反感。
“陛下恕罪,臣來此是怕您久等,特意與您說一聲。”
雲葳雖緊跟文昭走著,卻緩了速度:“臣當真困倦難捱,方才在西宮用過桃枝做的吃食了,求您準臣回宣和殿歇息,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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