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兩日心神耗費太多,腦子糊塗,朕不與你計較。這些事兒交給朕來處理,你好生歇著,莫再胡鬧了。朕不會讓雲崧奸計得逞,也不會讓寧燁出事的。”
“我的親眷我來護,用不起陛下。”
雲葳咬牙,把方才文昭說過的話回敬給了她:“別插手這些事。男婚女嫁,父母之命。三書六禮已成,若再攔阻,便是你霸道胡為,安陽王府是你的長輩,你不佔理的。”
文昭哂笑一聲:“如此說來,這也算朕的家事。安陽王府與雲家這門親,朕這個文家的家主,第一個不答應。”
雲葳被文昭噎得啞然,憤懣地合攏了眼眸,一拳頭砸在了錦被裡,一丁點兒聲響也無。
“你好生冷靜一二,明日一早,朕在前殿等著你議事。”
文昭瞄了她一眼,語氣尚算柔和地撂下一句話,起身拂袖離去。
第79章 約定
晨光熹微照微塵, 馨香滿庭連翠色。
文昭用過早膳,便在書房裡擺弄行宮收藏的字畫,一面消磨時間,一面候著雲葳。
不知怎得, 她格外自信的篤定, 雲葳定會找上門來。直覺告訴她, 雲葳絕非甘願坐以待斃的人。
待到太陽漫過柳梢, 麻雀們的晨會悉數散去,雲葳才現身廊下。
能來便很好。
透過大敞四開的殿門, 文昭心滿意足的莞爾淺笑, 朝她招了招手:“進來,給朕選選哪幅畫更適合帶回去,掛在朕的書閣。”
雲葳繃著小臉走進去, 目不斜視地朝文昭肅拜一禮, 連說話都免了, 自是未曾去給她選畫。
“氣性還沒消?”文昭掀起眼皮瞧她:“這是不打算好好談話,隻想跟朕冷戰,是麽?既來了, 便有與朕談判的余地,可你卻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是否有些失禮?”
“請陛下賜教。”雲葳敷衍又草率的拱拱手,神色沒有半分改變。
文昭磨了磨後槽牙,背著手繞過了桌案,走去半開的花窗前,去瞧外間爭奇鬥豔的牡丹:“此事簡單, 只要在你回京之前,文家有大喪之事, 婚嫁都務必中止延期。”
“陛下要殺誰?”雲葳垂眸思忖須臾,冷聲追問。
“耶律容安。”文昭鳳眸覷起,話音清冷。但她的心情還算暢快,跟雲葳說話很省力氣。
“先帝妃嬪和安陽王的子嗣平輩,依國朝喪禮,宗親有官爵者,禁嫁娶不過二十一日。”雲葳有些沮喪,殺了文婉的母妃,也不過得了二十一日喘息,而文婉約莫要恨上文昭的。
文昭輕嗤一聲,淡然道了句:“足夠了。”
“若是賜死,此例無用。”雲葳愈發心冷,耶律容安做了錯事,文昭若瞞著將其賜死的消息,給人大辦喪儀,豈非太過憋屈?
“人死便無法再攪弄風雲,一應罪責以性命償還,也到了極限。至於死後那點兒虛偽的榮耀,給與不給並不打緊,不是麽?”文昭微微勾了唇角:“若她的死能幫朕為小芷爭取時間,何樂不為?”
“她都做了什麽?”雲葳眨了眨眼,沉聲發問。
文昭的容色有些微怔愣,頷首陷入了回憶:
“做了什麽…幾次三番派人給朕下毒,教唆文婉背叛朕,與雲家結黨密謀朝事…樁樁件件,恐不勝枚舉。或許文昱的毒,也與她逃不脫乾系罷。”
“是否太便宜她了?”雲葳的眸子眯成了一條縫:“況且迷局未解,就送她上路,陛下心裡不堵得慌嗎?”
“你這是何意?”文昭的鳳眸也覷成了狹長模樣,虛虛審視著雲葳。
“留她在股掌,日後用途還大著。”雲葳說得一本正經:“若要以喪儀拖延,殺宮妃,不如殺安陽王府的人。”
文昭眼底劃過一絲狡黠,忖度須臾,試探道:“小芷想殺誰?”
“陛下可否換個稱呼?”
雲葳眸子裡隱有掙扎,話音疏離:“我及笄日短,安陽王府能與雲相在短短月余的時間內達成聯姻約定,欣然接納我這不受待見的所謂長孫女入府,便是心懷叵測,殺哪一個都不屈枉吧?”
話音入耳,文昭忽而失笑,調侃道:“早有這番膽量,前兩日怎會瘋瘋癲癲的拎不清局勢呢?”
“陛下說笑了,這事兒自是陛下的人來做。我做不好打草驚蛇,惹惱了安陽王的人,我娘就命懸一線了。您不願便去殺耶律太妃,我不過提議罷了。”
雲葳語氣輕微,態度卻很堅決,仿佛不容商量。
“你做或是朕做,有區別麽?”文昭哂笑,走近了雲葳,與人附耳輕語:“你的下屬做這些勾當,頗有些野路子,未見得比朕的人手段差。”
雲葳默然,往一側躲了躲身子:“陛下若無旁的事,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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