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自是能的,陛下是萬民的倚仗,自也是臣的,臣方才說笑的。”
雲葳勉強裝出嬉皮笑臉的模樣:“約法三章了的,陛下。臣想回府,您不能強迫臣留下。”
“來都來了,再出去未免折騰。”文昭唇角微勾,繼續拐帶著人往裡走:“你給朕出難題,朕也得回敬你一個,如此才公平。再過半刻,宮門下鑰,你走不得了。”
雲葳氣得跺腳,掀起眼瞼側目盯著文昭:
“您不講理。是您一大早給臣出難題,蕭帥功勳在前,又是見多識廣的長輩,這事兒給臣何其難?可最終她應了蕭姐姐留下,臣便是辦成了事,您怎能再為難臣?”
“朕便是道理,便是王法,你能如何?”
文昭甚是俏皮的把人扔去了床邊腳踏的軟墊上,一本正經的與人掰扯:“再說,是朕硬著頭皮和蕭蔚周旋了好幾個回合,才留住蕭妧的,不是你的功勞。”
“您入夜叫臣來,就為掰扯這事兒?”雲葳深覺匪夷所思,抱著膝蓋低語,有些沒好氣。
“雲崧與朕請旨,讓朕允你回府備嫁。”文昭抬腳拱了拱雲葳軟乎乎的身後:“邊上挪挪,給朕騰個位置。”
雲葳氣鼓鼓的往一側躲了躲,偷摸丟了個白眼,把小腦袋別去了一邊兒。
“朕覺得他的行止蹊蹺,摸不準他的動機,這才讓斂芳和吳桐護你周全。本想明日得了機會與你說,今夜順帶,說話更方便。”
文昭以手撐著腳踏,與人並肩而坐,故意撞了下雲葳的肩頭:“頭轉回來。不如回宮來住?來來回回的折騰,朕也不放心。”
“桃枝功夫很好的。”雲葳單手托腮,“臣就住侯府,離得近,不麻煩。他指望我嫁人呢,不會動我。”
“朕命益州都督入京了,過三五日,南紹使團也要抵京。局勢會亂起來,你聽話留在宮裡可好?”文昭語氣溫軟,是真的在與雲葳商量。
雲葳有些詫異的抬眸,不解的問道:“陛下為何讓他入京?”
“他不來,便是抗旨不遵;他來,安陽王府就有人質落在朕手,諒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文昭攬著雲葳的肩頭,把大腦袋抵在了雲葳的身側借力:“南紹來的皇子,是個累贅,借此機會除去,最好不過。”
雲葳眸光微凝,若說安陽王府或與雲崧有暗地裡的聯絡籌謀,文昭動他理所應當,這也無可非議。
但那外邦的皇子,與文昭暫且無有仇怨,約莫也是在母國不得勢送來的棋子,竟要直接被除去,未免令她心下寒涼。
“在想什麽?”文昭側眸瞧她,眼波旖旎。
“沒什麽。”
雲葳垂眸低語:“有您決斷,臣便安心。今夜臣住哪兒?宣和殿行嗎?或者讓臣去蕭姐姐那兒?就說臣代為照顧受傷的蕭姐姐,如此也免了朝臣閑話。實在不行,雲瑤那兒也可,姐姐照顧妹妹,理所應當。”
“你想得倒是周全。”文昭哂笑著嗔怪了一聲:“天色還早,說這些作甚?不急,陪朕呆一會兒。”
“臣乏了,想睡。”雲葳忽閃著羽睫低語。
文昭不無失落的給了雲葳一腳,“哄你妹妹去,走走走。”
“謝陛下。”雲葳得逞的彎了彎唇角,叉手一禮,逃之夭夭。
在文昭的寢殿裡,雲葳總覺得難以心安,生怕文昭圖謀不軌。
文昭被雲葳冷落,此刻心情有些鬱悶,方才提了兩遍讓人留宿大內,雲葳一次回絕,一次逃避,根本無意應承。而提及朝事安排,雲葳又悶聲不吭,也不知心下作何思量。
不多時,雲葳便走到了雲瑤的小閣。
雲瑤見雲葳前來,頗為意外的瞪大了圓圓的杏眼,自床榻上赤腳跑向了她:“姐姐?你怎麽想起我來了?”
“鞋穿好。”雲葳淡聲輕語:“我在你這睡一晚,今夜有事耽擱,出不得宮了。”
“就知道姐姐不是想我才來的。”
雲瑤嘟著小嘴又坐回了床榻,不時地抬眸瞄雲葳兩眼:“娘親什麽時候接我回家,姐姐知道嗎?”
“這兒住的不好嗎?”雲葳也想知道,寧燁幾時能回還,但文昭好似非要打這一場仗,只怕母女要多時不得見了。
“沒有家人,不好。”雲瑤委屈巴巴的搖著腦袋,複又眼巴巴的看著雲葳:“要是姐姐陪著我,也不是不行。”
“想你爹嗎?”雲葳莫名其妙的問出了一個把自己都驚到的問題來。
雲瑤一愣,已然十二歲的姑娘不再是懵懂的傻瓜,個中因由她也知曉了些,但卻還是實誠的點了點頭,“想。”
雲葳心頭泛著酸澀:“我有公務,不便陪你。與你這般大時,我在襄州,身側無有親人,不礙事的。”
她掃視著寢閣的陳設,抬腳走去窗前的小榻:“睡吧,我借宿一夜,明早便走,不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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