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陰陽怪氣懟人這方面,蘇清詞相當稱心應手,好聽點說是爽到自己,難聽點講就是杠精。不管別人說什麽,他總能故意扭曲對方的意思,俗稱不知好歹,是非不分。
蘇柏冬面色一沉,跟豔陽高照的天氣形成鮮明對比。
蘇清詞懶懶的道:“還有事嗎,沒事別擋我陽光。”
蘇柏冬怒不可遏:“我真不該管你,就該讓你死了痛快!”
“蘇董這話可算說到我心坎裡了。”蘇清詞笑出聲,把娛樂雜志翻一頁,“所以您何必做這些費力不討好的事?不過現在覺悟也不晚,下次別再犯了就是。”
“蘇清詞!”蘇柏冬氣血狂湧,臉漲得通紅,“你別以為,我舍不得你死。”
蘇清詞不以為然的笑道:“無所謂,反正我活不長,誰管您在不在乎。”
蘇柏冬一拳又一拳全打在棉花上,偏偏又拿棉花沒辦法。打嘴仗,他是不怵的,畢竟是老子的老子,他跟外企談判桌上舌戰群儒的時候,蘇清詞他媽還擱他姥懷裡哭唧唧呢!可是那又怎樣?蘇清詞有病,受不得刺激,他上回還沒發火,就是言辭激烈了那麽一點點,就害的蘇清詞進了醫院差點一命嗚呼。
能怎麽辦?他是病人他有理,他是孫子他得意。
王秘書聽到聲音跑進來,說當爺爺的,別跟孫子一般見識,還是孩子嘛。
蘇柏冬心說我還是老人呢,該是被尊老愛幼承歡膝下的年紀,現在卻擱這兒活受氣!
蘇清詞忽然看向門外,那裡走進來一個人。
蘇柏冬也看過去,見是裴景臣,暫且忍下脾氣,叫上王秘書走了。
裴景臣將保溫杯放桌上,邊擰開蓋子邊說:“我燉的丹參紅棗豬骨湯。”
倒出小半碗,這樣涼得快,裴景臣再用湯杓攪拌攪拌,溫度可以入口了,遞給蘇清詞:“知道你最喜歡吃甜品,但醫生說不行,你才做完手術,至少三個月之內要清淡飲食。”
蘇清詞沒吱聲,遲了幾秒接住湯碗。
裴景臣變戲法似的一掏,拿出一隻奶黃包:“自己做的低糖低油,你試試能不能當平替。”
蘇清詞也接過來,咬上一口,甜而不膩,餡料柔軟絲滑,奶香十足。
蘇清詞說:“以後不用了。”
“好。”裴景臣說,“下次我試試椰汁馬蹄千層糕。”
蘇清詞知道裴景臣是誤會自己的意思了,他說的不用,不是不喜歡奶黃包,而是以後不用再給他做任何吃的,包括豬骨湯烏雞湯牛尾湯這個湯那個湯。
醫院的夥食很好,營養均衡,日均餐費五千起,不用裴景臣額外加餐。
蘇清詞忍了忍,還是說了:“醫院的三餐很好,有專業的營養師按照每個病人所需的精心調配,有純飲食也有中醫藥膳,你不用再弄這些了。”
他說的話有些難聽。
裴景臣也知道自己自不量力多此一舉做那無用之功,私立醫院應有盡有,營養師都是一對一負責的,還有專門的護士,專業的護工,就算他不來,蘇清詞也可以過得很好。
但是……
裴景臣說:“好吃一點,能恢復的更快。”
蘇清詞想反駁,但忽然沒有力氣。
三天前的晚上,裴景臣說:“清詞,我沒有可憐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身體背著病房裡唯一的光源,整張臉被遮擋在陰影之中,蘇清詞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到認真。
不是可憐,那是什麽?
同情?還是愧疚?
早說過了,裴景臣是個心軟的好人,因為他說了絕症但自己不信忽略了現在心存愧疚這種奇葩心理,裴景臣做得出來。
蘇清詞感到啼笑皆非。
吃完了午飯,裴景臣問蘇清詞困不困,還是午睡一下比較好。蘇清詞反問他還不走?逐客令下的有些不近人情,但裴景臣神色不變,說今天休息日。
真稀罕,蘇清詞也能從裴景臣嘴裡聽到休息日三個字。就算逢年過節,整個凌躍都在歡歡喜喜的享受法定假日,咱們這位卷王裴總也要殫精竭慮的辦公,不卷死別人,先卷死自己。
蘇清詞心想幸虧自己是個宅男,不愛出門,可以心平氣和的跟裴景臣在家待著,雖然裴景臣總是抱著電腦在忙,很少很少搭理他。
蘇清詞看電視,裴景臣抱著電腦在忙。蘇清詞做飯,裴景臣抱著電腦在忙。蘇清詞窩在懶人沙發裡一覺睡醒,裴景臣還是抱著電腦在忙,姿勢和角度都不帶變的。幸虧足夠信賴裴景臣的人品,否則蘇清詞定要懷疑他假借辦公之名,行“跟人網戀”的不軌之事!
有此蘇清詞實在忍不住了,喊裴景臣看著自己,裴景臣照做了,眼也不眨的看著他,然後沒了。
那一瞬間的蘇清詞真是又氣又無力,氣裴景臣像塊木頭,拿自己當空氣,整天跟電腦抱在一起,不如去跟電腦過日子吧!又無力自己的脾氣發出來也是對牛彈琴,裴景臣又不喜歡他,憑什麽顧及他的感受,拿他當空氣已是莫大的忍耐,至於跟電腦過,那敢情好啊!白天是互相成就的靈魂伴侶,晚上有海量片子供選擇,各種□□應有盡有。
蘇清詞越想越氣,特麽的還不如一個電腦!
蘇清詞有點慶幸自己還沒無可救藥到跟一台電腦爭風吃醋,做出趁裴景臣不注意,賞電腦一丈紅把它砸個稀巴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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