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再一次對自己失望,而是他突然意識到,原來在潛意識中他對自己和崔灼是沒信心的。
細想起來,家裡的事並非有意瞞著白曇,或許他在日常的接觸中,已經潛移默化地把“青棠”二字放在了自家的對立面上,所以很多事不是他不願去面對,而是他深知若是沉下心來仔細思考,會得出一個他不想得出的結論——
他和崔灼不合適。
回避了那麽久,搞砸了這些事,他現在才得出這個結論,然而他已經深深陷進去了。
難受得快要窒息了。
“我該怎麽辦……”白曇動了動嘴唇。
“挽回吧。”方思源說,“我那個理論也適用於追夫。”
這時白曇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下,他趕忙拿起看了看,是崔灼發來的消息。
【[火][愛心]:沒什麽好聊的】
【[火][愛心]:分手】
眼眶刹那間酸脹得不行,豆大的淚珠從慘白的臉頰滑落。
白曇太了解崔灼了,以他的性子,決定的事情就不會再有任何轉圜的余地。
指尖的力氣被盡數抽走,手機從手中滑落,哐當一聲砸在桌沿,又反彈到地上,厚厚的鋼化膜上出現了一道裂紋,正正地橫在了崔灼的對話框中間,搭配著“分手”二字,看上去無比諷刺。
“怎麽了?”見白曇掉眼淚,方思源連忙問道。
“他要跟我分手。”白曇紅著眼眶看著方思源,“他不要我了。”
白曇的人生過得太順了,以至於簡單地認為他和崔灼也會很順利。結果一切都是空花陽焰,夢幻浮漚,他在空中飄了太久,終於是以極其狼狽的方式落了地。
第60章
白曇哭起來是悄聲無息的,沒有抽噎,沒有肩膀聳動,整個人就如木頭一樣呆呆的一動不動,任由兩行淚水從臉頰滑落。
手機掉在地上也不去撿,息屏後膜上的裂紋更加明顯。方思源實在看不下去白曇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起身撿起手機放回桌上,扯了一張紙巾給白曇擦眼淚:“別哭了。”
“不是我要哭的。”白曇低垂著眼眸,“是它自己要流出來。”
“知道你傷心,知道你難過,但哭是最沒用的。”方思源圈住白曇的肩,揉了揉他的肩頭。
不知為何,脆弱的人身邊一旦有依靠就會更加脆弱。澎湃的情緒奔湧而出,白曇再也壓抑不住,順勢靠進方思源懷裡,把臉埋在他的衣服上大聲哭了起來。
“我不想跟崔灼分手……我好喜歡他……我難受死了……嗚嗚……”
看著白曇的眼淚和鼻涕全抹在自己衣服上,方思源秉著好閨蜜應盡的責任,毫不嫌棄地耐心安慰了白曇一陣,但見白曇愈演愈烈,哭個沒完沒了,到後面什麽“不想活了”、“要為愛情殉葬”都來了,他終於是耐心耗盡,呵斥了一聲:“行了!”
白曇被吼得抽抽了一下,不解地抬起腦袋看向方思源。
“分個手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
“你不懂。”白曇抽噎著說,“你跟你男朋友正甜蜜,怎麽會明白愛情的苦?”
“分都分了,甜你個頭。”方思源沒好氣地說。
“啊?”白曇眨了眨眼,扯過紙巾擦乾淨眼淚和鼻涕,好奇地問,“什麽時候分的?”
注意力一下被分散,淚腺瞬間罷工,不再分泌新的液體。雖然眼眶和鼻頭還是紅的,但白曇已然從“愛情的苦”裡緩了過來,精神頭頓時好了不少。
方思源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說:“就昨天,也是單方面被分手。”
“為什麽啊?”白曇更好奇了。
方思源拿起煙盒走到窗邊,把窗戶開了一條小縫,不緊不慢地點了一根煙,說:“老東西找到了靳愷,說他包養過我,靳愷接受不了,就跟我分手了。”
“……靠。”白曇還以為裴艾維會使出金錢攻勢讓方思源回心轉意,沒想到竟是從方思源的男朋友身上下手。單純的男大學生怎麽玩得過裴艾維這隻老狐狸?會有這樣的結果倒也不意外。
白曇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擔心地說:“靳愷不會傳出去吧?”
校園裡的風言風語比酒店裡好不了多少,一群學生整天吃住在一起,但凡靳愷跟一個人說了,估計全院系的人都知道了。
“傳出去也無所謂。”方思源朝著窗戶外吐出一口煙,問白曇道,“你沒發現那老東西就是想要破壞我的社交圈嗎?”
方思源來S大讀書後有了新的社交圈,而圈子這種東西,在某些情況下就等同於避風港。裴艾維這是想斷了方思源的後路,讓他乖乖回到自己身邊。
意識到這一點後,白曇簡直想罵人,也不由有些後悔,自責地說:“早知道就不告訴他你在這兒了。”
按照裴艾維所說,他本身就會續簽協議,是白曇太容易拿捏,直接上了裴艾維的當。對自己的厭惡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白曇是真不想再處於被動了。
“不關你的事。”方思源說,“根本原因還是我招惹了他,我身邊的人都會遭殃。”
“那你現在怎麽辦?”白曇光是想象了一下方思源的處境都覺得窒息,要是身邊的人都知道自己不堪的過去,換作他只會想要逃離。
“硬剛唄。”方思源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他越打壓,我越來勁,看誰耗死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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