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祺低頭看向照片,視線在接觸到其中一張時突然渾身抽搐,嘴裡發著嘶啞的慘叫。
只見他左側咬肌顯出古怪的肌肉紋理,陸炡眼神一緊,伸手去捏他的下頜骨,拇指卡在嘴角。
盡管反應迅速,可終究還是遲了——黃祺翻了白眼,頸下一片烏青。
送去屍檢,幾個小時後陸炡拿到報告,和他猜測大體一致。
黃祺咬碎藏在臼齒中的毒品,因服用超高劑量引發毒性當場死亡。
當看到毒品成分時,陸炡微微眯起眼。
他回到辦公室,從保險櫃裡取出一份英文文件——四年前在費耶特街出租屋死亡的阿暹的屍檢報告。
記載了阿暹的真正死因。
與陸炡先前從醫院拿到的死亡證明不同,阿暹並非死於艾滋病引起的細菌感染。報告顯示死亡原因為靜脈注入過量新型複合毒品,和黃祺一致,毒品主要成分為甲基苯丙胺。
陸炡回憶起當初給他資料的外籍警官的敘述。
他口中的David,也就是阿暹。雖有長達六七年的吸毒史,但根據檢驗報告來看,在死亡的近兩年明顯有戒毒傾向。
比如血液中毒品殘留的成分只有最近注射的一次,而且他皮膚完好,手臂上並沒有針孔持續注射痕跡。
他死前一直在沃爾瑪超市打工,據超市經理回憶:David很勤奮,工作完成很好,幾乎不會請假,多次拿到季度獎金。
所以阿暹的死亡,應該為自殺,有人想要隱瞞真正死因。
因為他在加州屬於“黑戶”,沒有任何身份信息,屍體當晚被火化,許多線索連同骨灰一齊融在野湖裡。
思忖間,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陸炡收起資料放回保險櫃,“進。”
下屬推門進來,表情有些緊張:“總署剛才來電話了,好像已經知道黃祺死亡……”
剛拿到屍檢報告總署就知道了消息,看來是技術部門透露的。消息瞞不住是必然,畢竟多少隻眼睛現在正盯著他。
陸炡將檢徽重新別回胸前,告訴他:“通知黃祺家屬領回遺體,另外向外界公告,明日上午十點我部門召開發布會。”
寧遠集團百年慶典發生行刺官員事件,社會各界沸沸揚揚,一些被特意指示或者為博流量的媒體罔顧事實大肆宣揚。
一時矛頭指向本應作為受害人的寧甯,原本支持率高大百分之八十,因此此事件出現大量異議的聲音,甚有反對者拉橫幅遊行讓“花瓶大臣下台”。
為了自身安全和平息輿論,寧甯暫時不能回政府,隻得在家中暫避風波。
寧嘉青見到寧甯時,對方比想象中要更加冷靜。
她正在書房處理工作文件,仿若不是網絡轉載上萬的“第一位女性大臣遭行刺”裡的主人公。
見寧嘉青來,寧甯摘下眼鏡,端起美式咖啡喝了一口,挑起濃黑的野生眉:“來看我笑話的?”
寧嘉青面無表情:“爸讓我來的。”
“也就是危及到公司,他才會擔心我的事。”寧甯輕哼一聲,“放心吧,我還不至於被這點小事震懾住。從決定競選大臣那一刻開始,裡裡外外我被剝掉幾層皮,對於我的抨擊,來來回回無非圍繞‘性別為女’。”
她側頭看向寧嘉青,嘴角帶著冷笑:“弟弟,別忘了你能被認回寧家,坐到今天的位置,也是因為這一點。”
寧嘉青無言,隻告訴她行之有效地同樣是利用媒體反轉輿論,他已經聯系專員散布黃祺及黃氏負面消息,發酵還需一定時間。
剛說完,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接聽後寧甯表情微變,她關掉工作文件,點開了政府部門的網站平台。
隨著頁面加載成功,陸炡出現在電腦屏幕上。
他身穿製服,表情凝重,向社會宣布嫌疑人已自殺身亡。
同時揭露了黃祺的吸毒案底,以及母公司向銀行違規騙取貸款、違法拖欠員工薪水等等惡劣行徑。宣告這是一起極其惡劣的反社會、反政府的恐怖行動。
最後,陸炡在做完所有工作報告後。
面對鏡頭,嚴峻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鄭重道:“我一直敬佩當任大臣,也相信大臣能帶領國民走向更好的未來。”
電視前的寧甯一臉不可置信,“……陸炡?他為什麽會幫我。”
寧嘉青盯著屏幕中的陸炡,唇角冷直。
在療養村的聞玨也看到了這場直播,結束後他給陸炡打了個電話。
接通後,還沒開口,陸炡笑著說:“不用謝我,看在是你前妻的份上,順手幫一把。”
聽到“順手”兩個字,聞玨停頓兩秒,聲音冷淡:“你究竟想知道什麽。”
“黃祺服用過量以甲基苯丙胺為主要成分的新型複合毒品自殺,恰恰是四年前阿暹的真正死因。”
對面安靜須臾,陸炡壓抑著情緒:“這話應該我問你,聞玨,你到底在隱瞞什麽?”
知道聞玨不會回應,他沉聲道:“我會親手找出那場車禍的真相。”……最近聞玨常覺疲憊,嗜睡不願醒。
這天並不悶熱,微風也算涼爽。吃過午餐後,他到芭蕉樹下新添的吊床上乘涼休息,漸漸睡了過去。
聞玨做了一個夢,清醒地知道這是夢。
因為他見到了已別多年的阿暹,還是剛認識時的稚嫩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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