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彼岸的新加坡,此時是悶熱午後。
聞玨在喧嚷的機場大廳,一張一張查看著陸炡發來的相片。
太浩湖風景依舊,這話確實不假。
瀏覽完圖片,聞玨垂眼看著末了那句話片刻,鎖上了手機屏幕。
適時傳來飛機隱隱約約的起飛噪聲,隔著透明的隔音玻璃,一架飛機正平穩逐步升高。
按照寧嘉青的航班時間,大概是他乘坐的那架飛機。
聞玨望著那一點影子,輕聲說:“一路順遂。”
從機場送完寧嘉青回來後的隔天。聞玨病了。
高熱不退,腰骶僵痛,結膜發炎。
療養院門診的醫生,上門暫做處理。到第二天中午依舊沒有好轉,建議及時送往中央醫院診治。
要說開車把聞玨送去醫院的人,還是韋京年。
他頭次帶著禮品到療養村登門拜訪,便碰到著急的護工正聯系車輛送聞玨去醫院,告訴他聞先生已經燒了兩日,情況可能有些嚴重。
韋京年將聞玨送到醫院後,找了關系請專家醫生加急診治。
考慮到患者身體截癱的因素,醫生建議先保守治療,用了退炎症的藥物後。傍晚時退了燒,紅腫的眼瞼也漸漸消退。
聞玨頭腦沉重地醒來,聞著嗆鼻的消毒水味,腰部傳來的不適感喚醒記憶。
他側過頭透過門上玻璃,與走廊正在打電話的韋京年對視。
兩分鍾後,韋京年推門輕步進來,“臨時有個工作電話。”
見聞玨想坐起來,他上前按動底部的按鈕,上半部分床板緩緩移動到舒適的角度,又拿過柔軟的枕頭塞在聞玨腰部。
聞玨面露歉意,“京年你工作忙,還得耽誤你時間。”
“今天本來就打算休息的,聞哥不要同我客氣。”
韋京年倒了杯溫水,說:“醫生說是一般炎症,注意多補充水分。晚些時間我可以聯系認識的德國駐新的私人醫療團隊,再做個更細致的檢查。”
聞玨接過水杯,說了聲謝謝,“不用再麻煩你了,我的身體情況我清楚,大概是最近沒休息好。”
喝了小半杯水,他問床邊的人:“怎麽想到今天要過來,是有什麽事情?”
“倒也沒別的事,嘉青去邊境後放心不下聞哥,讓我這段時間常過來看看。”
韋京年這番話不假,寧嘉青臨走前確實有囑咐他。
但他今天過來其實還有別的意圖——想探一探聞玨到底對寧嘉青是何態度。
不曾想趕上聞玨生病,一些話現在大抵是說不出口了。
聞玨淺笑著應了聲,毫無血色的嘴唇顯得這笑容十分疲憊,“邊境形勢錯綜複雜,我生病的事不要告訴嘉青,別影響了他的工作。”
韋京年頷首,和他達成一致,“我明白。”
這時病房的門被敲響,值班護士進來,給聞玨滴了眼藥水。
準備更換尿袋時,聞玨告訴一旁的韋京年,可以暫時回避。
韋京年搖頭,“沒關系。”
記得他第一次見到聞玨時,對方英俊挺拔,意氣風發。
在商政兩界是響當當的人物,當年的自己連聞玨一根毛都比不上。
而如今近距離看著這樣一個人蒼白瘦削,插著管子截癱在病床上,難免讓人唏噓。
但韋京年又清楚,即使聞玨現在是一塊破碎的玻璃。但鋒利的碎片棱角,也是刀刀割人性命。
照顧聞玨的護工來到病房後,韋京年該走了。
臨走前猶豫再三,他還是對聞玨說:“托嘉青的關系,這些年來聞哥不免關愛我們這些弟弟。對我們來說,聞哥不僅是哥哥,更是長輩。所以我有件事,冒昧求你答應。”
聞玨莞爾,“京年你說。”
“不管我也好,余澤也罷,甚至是嘉青。難免年輕妄為,如果我們其中的誰做錯了事,希望你別太介意。”
他頓了頓,聲音輕了些:“哪怕是錯得十分嚴重,也希望聞哥……不要太絕情。”
第49章 我不羨慕
寧嘉青時隔五個月再來邊境,待遇與上次是霄壤之別。
出了機場有外交專員舉牌等候,乘坐私人遊艇走最快航線,一天的水途便到達泰緬交界處。
還沒下船,遠遠看見碼頭拉著一條十余米長的橫幅,英簡兩種語言印著歡迎自己的到來。
接待官員一律深綠色製服,在烈日下站直迎候寧嘉青。
下了遊艇,前腳剛邁上大陸,後腳長槍短炮懟上來。
要不是寧嘉青帶著墨鏡,閃光燈幾乎要把眼睛亮瞎。
各大媒體在碼頭駐守一天一夜,為的就是搶的第一手新聞。
當地官員為表誠意,顯然也是等了極久。高溫三十九度的天氣,汗水自襯衫濕透外套。
寧嘉青一身淺亞麻色輕西裝,白色薄內襯。沒系領口的兩個扣子,露著半截鎖骨,在灼灼的日光下襯得皮膚冷白。
在土著人群之中,盡顯矜貴挺雋。
年輕記者變焦鏡頭,懟著寧嘉青的近臉拍個沒完,心想將這張出色優越的東方面孔放到網站大圖,那就是流量密碼。
寧嘉青下了台階,一一與官員握手,簡單地外語寒暄。
等瞥到隊伍右側盡頭高大寡言的男人時,冷直的唇角終於有了弧度。
寧嘉青越過朝他等待的右手,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男人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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