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聞玨又朝他笑了下,低頭去教寧甯了。
寧嘉青記得那天陽光很好,從落地窗傾泄而進。
記得照在聞玨身上時,將白色襯衫鍍上一層金邊,耀眼而不真實。
不記得喉嚨的疼痛,也不記得書桌上厚厚的一遝試題。
躲在樓梯背牆的陰影處,聽了一下午聞玨的琴聲。
時隔數年,寧嘉青至今不知道那些曲目出自哪位音樂家,又分別叫什麽名字。隻記得好聽。
那時他隔著很遠的距離,隔著寧甯去看聞玨。
而現在聞玨近在咫尺,只要伸手就能碰到那雙標致的瑞鳳眼。
寧嘉青最愛聞玨的眼睛。
薄眼瞼,窄眼皮。眼尾很深,垂著弧度。總是飽含笑意,卻又淡漠疏離。
此時這雙眼睛裡映著酒吧台上的樂隊,目不轉睛。
見他這幅專注的模樣,寧嘉青突然有些吃味,湊近他壓低聲音:“就這麽好聽?”
聞玨頷首,抬起下頜示意余澤右邊的貝斯手,“尤其是他,彈得很好,以前我有看過他的專題采訪短片。”
寧嘉青順著視線看過去,那位泰籍貝斯手嫻熟地撥弄琴弦。
他穿著一件無袖牛仔破洞短褂,露在外面的胳膊黝黑結實。肱二頭肌上有一片刺青,是潘多拉魔盒。
寧嘉青認得他。
那年他通過一張照片揭開了聞玨的過去,而那張照片正是在這位貝斯手的工作室發現的,寧嘉青記得他的名字叫帕瓦。
他收回目光,又看向聞玨。喉結攢動,伸手握住對方的手。
聞玨視線向下,又看向寧嘉青,“怎麽了?”
“沒。”寧嘉青看向台上,“聽歌。”
底下攥著聞玨的手,即使掌心逐漸潮濕,也沒松開。
作為東道主的余澤,Field算是特別演出,不計入最後比賽評分。
連唱三首Queen的經典曲目後便下台休息了,留給接下來的樂隊。
余澤渾身被汗濕透了,到休息室換了身乾淨衣服,準備去找寧嘉青他們。
回來一看位子都空了,只剩韋京年,邊按著手機邊往外走。
韋京年說池州去廁所了,他工作上有點急事,現在得回個電話處理。
“寧哥和——”
沒等他說完,韋京年推開厚重的隔音玻璃門出去了。
余澤把話咽了回去,又看向後排右方的空位,自言自語:“……寧哥和聞哥也去衛生間了?”
其實從余澤開口唱第一句的時候,池州就從台下出來了,一直在廁所呆著。
一連抽了三支煙都沒冷靜下來,每每回想起與聞玨的對視,心肝脾肺俱顫。
池州終於明白為什麽姓聞的都和寧甯姐離婚了,甚至殘疾坐輪椅了,寧嘉青還這麽怕他、對他唯命是從。
聞玨就是男版的妖男美杜莎!
美麗妖豔、魅惑人心的外貌,被他看一秒都得變成石頭!
可怕,太可怕,簡直太可怕!
在男廁晾了大半個鍾頭,池州長呼一口氣,這會總算是冷靜下來。
他從內兜裡掏出便攜鏡,照著鏡子撥了撥精心打理過的紅毛,又全方位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下頜角。
剛才在酒吧裡面看到一位身材頂好,胸特別大的辣妹,心想等一會還要找個機會認識一下,形象得捯飭好點。
不滿意廁所裡面的頂光不能還原自己的帥氣,池州邊舉著鏡子邊往外走。
這會人都在現場看演出,走廊除了自己一個人都沒有。
池州往前走了幾步,終於找到一個滿意的光線。
他舉高小鏡子,一邊對著鏡子整理劉海,一邊緩緩轉著角度。
突然間,後方無障礙衛生間門口的兩人映入鏡內。
一個彎著腰,一個坐著輪椅。
一個是寧嘉青,一個是聞玨。
池州沒看錯的話,他倆似乎正在親嘴。
第39章 潘多拉魔盒
聞玨的眼睛不算近視,但有些散光。
酒吧演出燈光太暗偶爾刺眼,他出門前戴了副散光隱形眼鏡。
在Field演奏完第一首曲目,聞玨感覺到右眼磨得隱約作痛。愣是堅持到結束,才意猶未盡地去衛生間處理。
本來是件小事,但寧嘉青非要跟著。聞玨不願多費口舌,任由他一塊出來了。
聞玨進了無障礙衛生間,洗乾淨手將隱形眼鏡取出扔進垃圾桶,疼痛不適瞬間消失,眼睛輕快不少。
等開門出去,見寧嘉青立在窗前,一直在原地守候未移半寸。
他走到聞玨身邊,彎腰一手捧著聞玨的臉,只見右眼的眼白布滿紅血絲,眼眶泛紅。
寧嘉青口吻心疼:“怎麽都紅了,疼不疼?”
“不礙事。”
聞玨下意識要把他的手拿開,聽見他說:“最見不得你的眼睛不好受。”
這話讓聞玨來了興趣,問:“說得好像我眼睛受過傷一樣。”
“不過說來也奇妙,我這雙眼睛大概有神靈的庇護。那場車禍裡身上哪哪都留下了疤痕,甚至離眼睛幾公分的鬢角。”
說著,他側開臉,鬢角黑發中有塊一公分的瘢痕。平日藏在濃密的黑發中,並不明顯。
聞玨又看向他,微笑時眼尾彎起,“唯獨這雙眼沒事。”
寧嘉青低頭注視著他,微微斂起唇。
爾後低頭俯身,雙手扶住他的下頜,吻在了聞玨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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