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
“不過寧嘉青居然會凌晨飛回來去接你,看來他還挺在乎你。”
“他是擔心你,幫我就是幫你這個姐姐。”
像是聽到好笑的笑話,寧甯臉上戲謔,扣好包包,伴隨著高跟靴的“噠噠”聲離開書房。
聞玨回到書桌前繼續拿過書看,翻了幾頁,視線不自覺被倚在床邊的輪椅吸引。
在家地板平坦,為了方便聞玨習慣坐電動輪椅。出門在外的話,還是傳統輪椅安全系數高些。
輪椅是弟弟請的意大利工匠師,一切按照聞玨的體型和習慣定製的。
比如右邊扶手三公分處的保險鎖,除了他很少有人知道,甚至曾經作為妻子的寧甯。
然而一星期前從檢察署回來時,寧嘉青卻知道輪椅保險鎖的位置,並且熟練地折疊好,就像疊過很多次。
聞玨看向院子裡的棕櫚樹,腦海裡回想起方才寧甯的話。
——看來他還挺在乎你。
挑了個下午時間,聞玨撥通了黃家長子的電話。
聞玨的弟弟名叫聞璟行,兩兄弟雖差了十歲,五官都像他們已經去世的媽媽,以前總是有人把他們認錯。
四年前聞玨遭遇車禍,搶救了十幾個小時勉強撿回一條命。身體無力經營,為了不流入他人手裡,家族企業只能交給剛出校門的弟弟。
在最近弟弟著手的項目中,急需一批新型開關零件,能節約百分之四十的電力資源。然而生產開關的公司被大企業收購,過渡了專利權。因為和同行合作製裁聞氏,這批零件遲遲不能交付,最後以生產功能不足拒絕。
國內無法采購,只能轉向國外。聞璟行打聽到東南亞這邊有工廠生產同樣的零件,所以來問問聞玨能不能幫得上忙。
雖很久不參與商界的事,僅憑聞玨手上的股份和正派作風,昔日的合作夥伴不少與他保持聯系。
聞玨打了兩個電話,了解到本土企業黃氏旗下工廠生產這種開關。正好他與黃家的長子認識,年前還收到過對方贈送的賀禮。
寒暄幾句,便開門見山地說明了自己的意圖。能與聞氏合作是雙贏的事,只是工廠已經不在他手裡,兩年前分家分給了黃家老三。
黃老大給了聞玨聯系方式,他那邊也會同三弟打點好。
聞玨謝過,只聽電話那邊爽朗地笑,“千萬別客氣,當年我處處碰壁拉不來投資,要不是當初你伸手拽我一把,我現在人還不知道在哪呢。”
兩人聊了一會,掛斷電話前他提了一嘴:“最近我弟那邊和你丈人家有項目在談,你小舅子經手的,今晚好像有個酒場……”
聽對方這麽說,聞玨才意識到這幾天都沒看到寧嘉青。以前公司再忙,他們也經常一起吃晚飯。
仔細想想來新加坡這些年,他在這個家裡和寧嘉青相處的時間,甚至比寧甯還要長。
手機振動兩聲,打斷他的思緒。
是黃老大發來的消息,說已經和他弟弟那邊聯系妥當,給他發來了名片。
黃家老三,名叫黃祺。
聞玨點開名片頭像大圖,盯著這人物照,眼睛微乜。
這個人他見過。
合上最後一頁書,聞玨伸手捏了捏鼻根。
用眼疲勞,導致本來脂肪就薄的眼皮陷下去一些,眼眶壓出淺淺的折痕。
他側過頭,牆上的鍾已過一點。
院子裡除了草叢裡伏著的蟋蟀,靜悄悄地沒有一點動靜。
聞玨拿下蓋在膝蓋上的毛毯,準備洗漱休息。
剛從書房出來,就聽見外面棕櫚樹的葉子嘩啦啦一陣響。透過窗戶,只見幾片落下來。
聞玨推著輪椅,走到門口擰開門。只見寧嘉青一手扶著棕櫚樹並不粗的樹乾,彎著腰吐得昏天黑地。
吐的汙穢已經沒有食物,全是混著酒精的水,似乎要將五髒六腑都嘔出來。
即使喝成這樣,身上的深藍色西裝依舊整齊熨帖,甚至襯衫領口的扣子都沒松一下。
聞玨微微皺起眉,“沒事吧?”
聽到聲音的寧嘉青明顯一愣,顯然是沒想到聞玨還沒睡覺。
他移開手,直起身,樹上的葉子又跟著晃了晃,沒再掉下來。
寧嘉青拽過胸前的手帕,擦了擦嘴角,才說:“怎麽這麽晚還沒休息?”
“等你。”
後面的話堵在喉嚨,寧嘉青的眼睛明顯睜大一圈,醉意都衝淡了幾分。
沒等他說話,聞玨繼續道:“晚上去應酬了?”
“……嗯,爸給的新項目。”
“和黃祺?”
“你怎麽知道?”
“我和他大哥認識,今天聊天偶然提起。”
住家阿姨被吵醒了,睡眼惺忪地披著外衣出來。聞玨笑著對她說,“嘉青喝醉了,麻煩您給他煮碗醒酒湯。”
“好的。”見寧嘉青有些站不穩,阿姨小跑過去扶住他,“少爺我扶著你。”
沒走兩步,寧嘉青突然叫住已經轉過身的聞玨。
聞玨回頭,看著從耳朵紅透到脖根的男人,“嗯?”
唇欲張欲合,猶豫再三說:“我想喝你煮的糖水,和那次一樣就行。”
聞玨淺淺地笑了下,“好。”
半個小時後,房間的門被敲響。
寧嘉青剛洗完澡換好睡衣,濕著頭髮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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