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前邊境政府以促進地區經濟發展,建設友好國家關系為由,宣布啟動“瑪倫普計劃”,將瑪倫普森林改建為工業園區。當時一度遭到環境保護協會的抵製遊行,也未能阻擋政府計劃。
瑪倫普工業園區的建設,工人百分之九十外聘來自尼日利亞。目的是增加就業機會,實行國家援助。
但園區僅僅建設四年,政府突然宣告無限期停工。給出的理由是雇傭工人無法完成作業任務,不僅曠工罷工,還對建築設施實施破壞性行為,大型器械設備不能正常運轉、維修困難。
在邊境政府的發布會中,隱晦地提及是因外籍工人染上毒癮的緣故。
當時社會一片嘩然,猜疑在不斷頻發的社會新聞中漸漸消失,紛紛指責另一個人種群眾,以膚色與貧窮為根源。矛盾不斷激發,直到官方正式出面表態才漸漸平息。
最後成為一段蒙了灰塵的過往,那批工人消失在社會上,消失在大眾的記憶裡。
宋恩打著方向盤,緩緩道:“那批本來希望用雙手改善家人生活的工人,成為貪汙工程款的犧牲品,被陷害汙蔑走上一條不歸路。有的人死在貧民窟,有的走上社會邊緣,還有的繼續替凶手賣命……至於真相是什麽,沒有人會關心。”
工業園區已經駛過,寧嘉青收回視線,“所以剛才那個襲擊我的黑人……”
宋恩“嗯”了一聲,爾後沉默著沒再說話。
寧嘉青關上車窗,隔絕掉呼嘯的風聲,車內瞬間安靜下來。
他問宋恩,“關於瑪倫普,你怎麽會這麽清楚?甚至有些細節在這份加密文件裡才有。”
宋恩知道寧嘉青是聰明人,他瞞不過也沒想瞞著,坦言道:“那年聞先生來邊境,擔任他保鏢的也是我。”
寧嘉青冷笑一聲,“我就知道。”
雖說寧江是他父親,寧遠集團現任最大股東,但在他心裡自己的父親可不是什麽聰明角色。
能有現在完全是靠集團百年來的底蘊,以及當年和聞氏聯姻後聞玨的出手相助,掩蓋了集團已經走下坡路的事實。
同樣今天這份關於瑪倫普工業園區的文件,能送到他手裡的有且只有一個人。——聞玨。
現在整個事情已經清晰明了,當年聞玨沒拿到海峽代理權,不是不能,而是他主動放棄了。
聞玨邁不過心裡的坎,無法利用這些外來工人的不公與悲慘,作為與政府談判的籌碼。
而時至今日,選擇權再次遞到了寧嘉青的手上。
“聞玨曾經對我說過這樣一句話。”寧嘉青從後視鏡看著這個沉默寡言的暹羅人,“面臨選擇時,‘舍’比‘取’更重要。這次我來邊境的另一個目的,是尋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很遺憾,當年聞玨對於談判選擇了‘舍’。Son,我問你,你覺得我贏得這次談判的概率有多少?”
沉默片刻,宋恩並未直接回答,而是說:“我能保護您安全的概率有多大,勝率就有多大。”
換而言之,百分之百。
寧嘉青笑了,“聞先生高風峻節,菩薩心腸。”
他轉頭看向宋恩,眼裡的笑意很淡:“而我恰恰相反。寡廉鮮恥,不擇手段,幸好不是什麽好人。”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宋恩,“假如剛才我被黑人成功襲擊,你是會先擔心一百萬泰銖的酬勞無法交付,還是不能完成對聞玨的承諾怕對方失望?”
宋恩抿了下唇,用沉默代替回答。
寧嘉青收回視線看向窗外,語氣慵懶:“放心吧,長這麽大連甜頭都沒嘗到,我不會這麽快讓自己死的。”
眼前倏地閃過近在咫尺的臉,唇上溫熱的觸覺似乎還存在。
寧嘉青想到了那個掙扎的吻,不禁喃喃自語:“倒也算嘗到了一點。”
第22章 已讀不回
十二月,長夏無冬的新加坡依舊炎熱。
天氣熱抵不住政治熱,上月底剛結束的大會依舊是各家媒體的焦點。
聚集在國會大廈門口的各路記者媒體,看到門口出來的人時立馬蜂擁而上,圍得水泄不通。
體制裡有史以來第一位女性大臣,比新總統更飽受關注。
寧甯一身白色西裝,利落黑發,從容自若。面對上百個閃光燈眼睛不眨一下,遊刃有余地回答媒體的問題。
作為政壇首秀,一般都會和官方媒體通好稿用做宣傳。但也不乏民間媒體為博流量,問一些與私生活掛鉤的刁鑽問題。
幾家臭名昭著的“牛皮癬”媒體,扛著長槍短炮擠到寧甯面前。
“您作為第一位女性大臣,競選口號是為女性謀公平福利,請問是怎樣看待您父親出軌外遇並有私生子這一行為?”
“大臣您同父異母的弟弟,也就是寧遠集團的總經理,上周拿下克拉地峽通行代理權的新聞震驚業內,這對集團來說無異於是跨裡程碑的概念,請問這其中有沒有您的幫助呢?”
“弟弟有望成為寧遠集團新任董事,成為最大股份持有者,請問大臣您對此有所不滿嗎?”
“……”
保鏢將媒體人攔出一段距離,寧甯對這些問題置若罔聞,踩著台階往下走。
“聽說您畢業於斯坦福商學院,卻因為是女性在家族集團沒有分得任何經營權……出生於輕視女性的家庭,您提倡的改革口號真的有可信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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