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心胸狹窄。”
突然想到了什麽,寧嘉青坐直身體,嚴肅認真道:“雖然我同意你對我的追求,但別忘了我這是第一次談感情。得格外珍重,所以得給聞先生個試用期。”
聞玨耐著性子點頭,“所以呢,我表現怎麽樣?”
寧嘉青打量他片刻,說了四個字:“差強人意。”
聞玨:“……”
這些話實在耳熟,把當初自己曾對他說的那一套,又原原本本送了回來。
隨後寧嘉青話裡轉折,伸出手比了個“四”,“之前和你講的三條要求有些草率,現在我得附加一條。”
“洗耳恭聽。”
“阿玨。”寧嘉青又喚了他一聲,然後說:“以後只能我這麽叫你,不準陸炡叫。”
果真是小孩子,聞玨在心裡想。
但嘴上縱容道:“好,隻準你叫。”
這回寧嘉青終於滿意,將聞玨身上的衣服裹緊了些,“晚上涼,坐一會該回去休息了。”
聞玨頷首,正由他將自己抱回輪椅。
一陣風吹動樹葉的響聲間,夾著音符從遠方隱隱約約傳來。
聞玨又細聽了一下,應該是寶爺的《英雄》。
“這附近有演唱會?”
“幾公裡外有個露天場館,正在舉行音樂節。”
寧嘉青將小毯蓋好他的雙腿,起身說:“聽余澤說,他們後天晚上也在那裡演出。”
聞玨想起Field巡演的事情,看來已經到了最後一站:洛杉磯。
他又瞭望遠處燈光閃爍,風撩動發梢,再次將歌聲吹來:Though nothing will drive them away(沒有什麽能打敗我們)
We can be heroes ,just for one day(我們可以擊敗他們,哪怕只有一天)……聞玨握住寧嘉青的手,眼瞳映著彼此:“在我手術之前,我們去看演出吧。”
征求醫生的建議,說可以適當出行,但不要超過四個小時。
為了身體上的方便,聞玨依舊穿著醫院的長袖病號服,披了一件稍厚的外套。
演出現場人多喧鬧,又是夏季,避免不了溫度高,空氣不流暢。
為了保險起見,聞玨需要戴上氧氣管。以免血液缺氧,引起貧血。
很久不出門,聞玨非但不會不適應,竟然有種久違的暢快感。
即使只有短短六七公裡的路程,他也倍感新鮮。
看著車窗外的繁華夜景,聞玨感慨道:“以前在洛杉磯呆了這麽多年,從來沒發覺原來這個城市的夜晚這樣美麗。”
身旁的寧嘉青將他擁在懷裡,環抱著他的雙臂成了安全帶,“畢竟是上帝吻過的天使之城。”
聽此,聞玨轉過頭靜靜地看他。
寧嘉青問他怎麽了。
聞玨搖頭,又看看向窗外。
沉靜片刻後,才愉悅道:“看一看天使。”
抵達場館時音樂節已經開始,距離Field演出還有一個小時。
知道寧嘉青要帶聞玨來後,余澤一早就等候在場館的後門。
有車緩緩駛過停下,看到寧嘉青將聞玨抱下車,推著他過來走到面前時。
余澤眼圈唰的一下就紅了,嘴角向下沒忍住掉了眼淚。
對於余澤來說,他不常常見到聞玨,每次見面幾乎是以年為單位。
第一次從現實中見到他,是在海邊別墅的書房。
余澤頭一回見到如此挺闊英俊的亞洲男性,與設想中的聞玨截然不同。
聽聞他也喜歡皇后樂隊,聞玨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收藏的專輯和紀念T恤送給他。
第二次是去病房探望聞玨,他已經坐在輪椅上。
面對其余看望者客套惋惜的安慰話,卻笑得坦然無謂。
而如今,聞玨戴著輸氧管,薄薄地得像一張紙片。
即使洛杉磯的夜風再溫柔,仿佛也能將他攜走。
余澤哽咽地叫了聲,“聞哥。”
聞玨輕聲應著,他打量了一下余澤的服裝,看著他臉上化的演出妝,誇讚道:“真好看,臉上的亮片,像星星。”
余澤微微一怔,想到他只是簡單被化妝師描了幾筆,臉上並沒有貼什麽亮片。
又很快反應過來聞玨是在替自己找理由,他抬起胳膊擦去臉上的淚水,努力笑得開朗。帶二人去觀眾席路上,余澤問聞玨:“哥,你想聽什麽,閉幕時的最後一首我來唱。”
“可以嗎?”
余澤使勁點頭,“當然。”
腦中閃過阿暹站在垃圾堆上,迎著風雨彈唱的模樣。
聞玨笑著說:“Radio Ga Ga.”
余澤給他們留的是前排vip席的坐票,座位與座位之間空隙大,人又少。
寧嘉青一直坐在聞玨身邊,兩人的手緊緊相握,戒指在晦暗的環境裡泛著光芒。
周圍此起彼伏的歡呼和哨聲中,貝斯手帕瓦上台,又開始了他最出名的獨奏。
暢快的音調遊離在自製電吉他弦中,每一聲都扣在人的心上,扣在自由無畏的路上。
熱鬧映在聞玨的眼裡,卻襯得他更加疏離。
如一朵開在立春的曇花,短暫綻放凋謝後,是萬物的複蘇與生長。
用自己素雅潔淨的花瓣,迎來萬紫千紅。
他看著台上,輕輕叫了聲:“嘉青。”
即使環境嘈雜,寧嘉青還是瞬間捕捉到。
他起身單膝蹲在聞玨身側,手不曾放開,“我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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