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澤緊跟著拋了一個問題:“剛剛看到星星了嗎?”
“嗯?”時棲不懂他的話題為什麽這麽跳脫,很努力地思考了一下,“沒有。”
“當然沒有,”沈聽澤笑了,那雙桃花眼很瀲灩的樣子,“因為天氣預報說今晚可能會下雨。”
知道為什麽還要問?
可是沈聽澤就像是沒話找話似的:“帶傘了嗎?”
時棲又搖頭:“沒有。”
“這兩天傷口不要碰水,也不要用這隻手做劇烈運動。”沈聽澤說著將創可貼封了口。
時棲這才意識到——他的消毒過程已經完成了。
“如果下雨的話……”沈聽澤說著將東西收拾著直起身,補完了剛剛的下半句,“可以叫我。”
時棲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其實沈聽澤不用費心思幫他轉移注意力他也未必會覺得疼:“小傷而已。”
“醫生眼裡沒有小傷。”
沈聽澤的語氣有些嚴厲,可是後半句卻徒然低了下來:“特別是……”
“七七。”
時棲起身要走,沈聽澤突然叫了他一聲,於是回頭看了他一眼:“什麽?”
沈聽澤的嘴唇張了張,原本想說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有時候的抱歉和解釋,其實隻對講述的人有意義。
年長者確實有年長者的好處,情緒穩定,知情知意,吸取了教訓立馬就會改正——
即便時棲剛剛那樣冷淡的態度,沈聽澤面上也沒有任何令人不適的表情,也沒有急著詢問和解釋,而是在時棲出門的時候抬手往門框上一撐:“給你看星星。”
他的五指攤開,上面流淌著一整片湛藍色的星空。
隨後被沈聽澤抬手握住往前一遞:“伸手。”
時棲跟著攤開手,無數流光溢彩的星星便從沈聽澤手裡落到了他的掌心:“今晚的星星在這裡了,明天應該會是一個晴天,”沈聽澤彎了一下眼睛,溫柔道,“希望七七有個好心情。”
“不要因為我不開心。”
時棲一愣,抬眸望見沈聽澤另一隻手裡悄悄握著的星空投影儀。
即便是剛剛是故意示弱讓時棲遞蘑菇,可他的臉色卻不似作偽,看起來卻是不舒服的樣子。
“沒有。”他倒還不至於影響自己的喜怒,攝像還在,時倒也沒說什麽,只是望了眼手上被包好的傷口,“謝謝你。”
“不是說了不用跟我說謝,”沈聽澤笑起來,“再說了,這裡也好像只有我一個大夫。”
不過他說完這話好像也並不期望時棲回答,只是一揮手,“好了,回去吧。”
“東西我幫你拿。”沈聽澤幫他把掌心收攏起來,像是連同那片星星一同抓在了手裡,又囑咐道,“記得不要碰酒。”
*
“時棲。”
“七七?”旁邊的人在走神,於是顧庭柯又喚了一句,“時棲。”
“啊……”
“不是去拿東西了嗎?”顧庭柯望了眼他空蕩蕩的右手。
“哦,”時棲回過神來。
他覺得沈聽澤很不正常。分明是應該已經對他失去興趣的人。
不過也沒關系……如果現在不行,其實還有一個最好的辦法——讓沈聽澤察覺到他是隻狼。
“沈……”時棲心裡裝著事,順口就用了之前的熟悉的稱呼,“沈哥說他替我拿了。”
“沈哥。”顧庭柯輕聲複述了一遍這兩個字。
他輕輕扯了下唇角——時棲大概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回來之後,身上一直帶著只有靠近了才會沾染的討厭的木質香調。
沈哥。
時棲找曖昧對象從來不約第二次。
但是現在……本來已經該入土的人居然還妄圖詐屍,怎能不令人生氣呢?
酒杯在手裡轉了一圈,顧庭柯手腕一抖,杯中的酒瞬間灑進裝了木炭的燒烤爐子裡,煙霧四散,嗆人的氣味升起,顧庭柯伸手將時棲往後擋了擋。
辛辣的胡椒味蓋過了烏木,他才淡淡開口道:“不好意思。”
“你這也太不小心了。”時棲一隻手遮著鼻子擋住煙霧,狐疑地打量他一眼,“不會是喝多了吧?”
顧庭柯忽然偏頭看了他一眼。
好像是鷹隼一寸一寸地巡視過自己的領地,顧庭柯的目光從時棲的側臉滑到後頸,直到確認那裡沒有被沾染新的痕,這才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酒量真差。”
“算了。”時棲將那隻受傷的手藏在衣袖下,隻伸了一隻手過去接顧庭柯的活:“那還是我來吧。”
“免得你等會兒一不小心把自己給燒了。”
時棲邊說邊看了眼那邊小屋的方向,沈聽澤拿個東西需要這麽慢嗎?
不對……如果說拿東西的話,他剛剛就已經去拿了。
沈聽澤又不知道他會受傷,那他跑過去幹什麽?
只是這個動作落到顧庭柯的眼裡……手上的杯子轉了一圈,顧庭柯默不作聲地抿了口酒。
*
“不好意思,”沈聽澤將醫藥箱放回原位,這才轉向正忙活著的廚師,“這裡有鱸魚嗎?”
“鱸魚?”廚師想了想,“好像沒有,我們這邊都是海鱸魚,還沒運過來呢。”
“那鱖魚呢?”
“鱖魚倒是有,不過……”廚師納悶地一抬頭,他確信自己剛剛已經送過了足夠多的東西,怎麽這屆嘉賓一個要吃一個要喝的,“你們東西不夠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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