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柯哥哥!”
時棲的聲音奶聲奶氣的,抱著有自己大半個身子那麽大的箱子,很吃力地將他拖到顧庭柯面前,嬌聲道:“給你!”
等顧庭柯接過來打開一看,才發現裡面都是一捆一捆,擺放整齊的人民幣。
他不知道什麽樣的家庭才能讓一個三歲的小孩子自己拎著這麽多錢出門,但是時棲的樣子,卻好似知道自己帶的是什麽似的。
他微仰著那張漂亮小臉,很努力地擠出一個自以為乖巧的笑容,小心地牽著顧庭柯的衣袖:“庭柯哥哥,這些錢都給你。”
時棲聲音很輕,他說:“……你可不可以陪陪我啊?”
*
要是之後沒有把他送回家就好了。
後來的很多次,顧庭柯都不無遺憾地這樣想。
要是之後就一直把他放在自己家裡,時棲也不用一年一年一遍一遍吃力拎著箱子去敲別人的門。
“你薄情?”顧庭柯輕笑了聲,“聽說之前有個小模特只是陪你吃了飯就送了套別墅,這麽大手筆,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排隊等著認識時少嗎?”
時棲:“他說他爸媽被親戚朋友瞧不起,所以自己想在大城市出人頭地。”
顧庭柯一挑眉:“這你都信?”
“好吧,”時棲一聳肩,“確實不信。”
他忽而又彎起眼睛一笑:“其實是因為我那段時間和時臣嶼吵架了。”
“反正又不是我的錢,花就花了。”
他的語氣聽起來漫不經心地,可顧庭柯卻一瞬間想起了那個三歲拖著箱子的小孩子,溫聲問:“那,總還是會有不花錢就會陪你的人,對嗎?”
時棲的手指幾乎將座椅抓出了褶皺。
“誰啊?”他問完才發現這個句式很熟悉,似乎幾分鍾前他們剛剛因為這個差點吵起來,於是又改口道,“我是說……”
“我。”顧庭柯突然打斷了他。
“……你?”
顧庭柯笑了:“你三歲那年,我難道沒有陪你?”
確實陪了。
時棲的出現打破了顧家十年如一日的除夕晚宴,顧庭柯已經背好了台詞卻沒能把祝福視頻發出去,晚上時棲和顧庭柯一人一個小小的枕頭,並排睡在兒童床上。
直到第二天去電視台參加春節晚會的葉馥晚回來,才被顧庭柯牽著手連人帶箱子一起送回了家門。
“因為沒有時間練琴,”顧庭柯說,“我後來去外公家表演的時候還彈錯了一個音。”
“你少來,”時棲想起來自己小時候的丟人事跡,偏過頭去不看他的,“誰大過年的練琴啊。”
“而且只是個表演罷了,你就是彈錯十個也會有人鼓掌的。”
“嗯,”顧庭柯輕撫了一下表帶,像是承認自己剛剛只是在敲詐時棲一樣,輕笑了一聲,“你說得對。”
“所以……如果你遇到什麽事,可以來找我。”
時棲笑了:“找你幹什麽?”
大雨衝刷著玻璃窗,車廂裡卻已經被空調吹得柔軟乾燥,顧庭柯垂眸注視著旁邊的時棲,現在才開始露出隱藏的豺狼尾巴:“找我幫忙。”
不需要利用他們。
顧庭柯說:“比如……你遇到什麽需要配合或者合作的事情。”
只需要利用我。
“倒真是有一件,”青檸蜂蜜水舒服得澆在胃裡,時棲懶洋洋地向後一靠,卻隻挑了一個最不重要的來說,“關越是關河之前從鄉下帶回來的那個兒子,你知道嗎?”
顧庭柯點點頭:“知道。”
這下好奇地輪到時棲:“你知道?”
“他第一天來的時候我就猜到了。”
顧庭柯微微眯起眼睛,想起剛才自己在雨中聽到的模糊殘音:“所以……你剛才是在問這個?”
“對啊,”時棲點頭,“那東西還想套我的話,”他不屑地嘖了一聲,“這點段位。”
“怎麽了嗎?”
“沒什麽。”
顧庭柯唇角忽然彎起來,低頭很輕地笑了聲:“下次這種問題,可以問我。”
“問你?”
“嗯。”顧庭柯應了聲。
“顧庭柯,”時棲忽然湊過去,視線從顧庭柯的唇角移到眼睛,好似要數清他有幾根睫毛似的,“你就沒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問什麽?”
“比如……”時棲笑了,“那個賽車手?”
從林中到現在,顧庭柯好似提都沒提過。
“他們都好奇,你不好奇?”
顧庭柯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們七年沒見,”時棲依然望著他的眼睛,“那萬一我真有呢?”
顧庭柯那些長長的漆黑的睫毛似乎眨了一下,也垂眸來看他:“你有嗎?”
時棲一笑,忽然又靠回到座位上。
“你既然不好奇,那非要玩真心話做什麽?難不成是看上了什麽人?”時棲仔細回想了一下,別人回答的時候顧庭柯都一副神情淡淡不想跟你們這群Gay多玩的意思,要真要說異常,那就只有……
“你總不會是看上了沈聽澤吧?”
顧庭柯忽地冷笑了一聲,挑眉望他:“你對他很上心?”
“我?”
“牛奶是你幫他要的吧?也沒見他喝幾口酒,就這麽擔心了?”
分明身邊喝得更多的還多的是。
“我那是人設需要好嘛,要不然我直接拿給他就好了,還偷偷摸摸地讓廚師遞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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