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醫生還以她的職業素養向他保證,這番對話是絕對保密的,她不會向任何人透露細節,這裡面當然也包括裴渡。
聞秋漸漸放松下來了,從日常閑話敘起,不知不覺和吳醫生聊了許多。他並沒有說任何關於自己的秘密,吳醫生也並沒有探究的意思,而是介於體貼的朋友和專業的醫生之間,引導著他慢慢打開話匣子,然後給他一些專業的意見。
治療變成了一件愉快又放松的事,說完好像心裡的淤積的情緒都消散了不少。差不多一個小時後,聞秋懶洋洋地窩在沙發裡,往嘴裡塞草莓,感覺心情不是那麽糟糕了。
吳醫生就朝他眨了眨眼,指了指大門,又指了指陽台門。
聞秋撇了撇嘴,“讓他進來吧。”
等了一晚上,也夠有毅力的。
吳醫生開了門,裴渡就像早就守在那裡一樣,立刻走了進來。他帶著徹夜未眠的疲憊,神情依然高度緊張焦慮,昨天聞秋忽然發病的那一幕鐫刻在他腦子裡,讓他無法安寧。
然後他就看見聞秋蜷坐在沙發上,陷進了一堆毛絨玩具中,清晨的陽光照亮了他白皙的臉龐,還有那微微泛紅的眼角——那是他昨天哭過的證據,但是新的一天來臨了,他又像黎明一樣煥發著柔亮的光。
一夜的焦慮和擔憂忽然被撫平了,心裡產生了一種久違的安寧和喜悅。他知道自己被拒絕了,可是僅僅是看到聞秋好好地坐在這裡,他就感到無比地慶幸,無比地滿足。
“早上好。”他微笑著打了聲招呼。
聞秋抬頭掃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玩著抱枕上的須須。他不會再像昨天那樣情緒失控了,所以表現出來的就是四個字——懶得理他。
裴渡也不在意,上前和吳醫生搭話。吳醫生站在窗邊和他聊了一會兒,並沒有回避病人。
聞秋雖然沒有刻意去聽,但還是捕捉到了“抑鬱”“焦慮”“軀體化”等字眼。
裴渡頻頻點頭,在手機上記錄了各項醫囑。然後走到聞秋面前,彎下腰來詢問道:“喜歡和吳醫生聊天嗎?”
“嗯。”
“那以後一周一次,每次大概一小時,就和今天一樣隨便聊聊天,怎麽樣?”
“好。”
“之後可能還需要吃藥輔助治療。我問過了,因為你的病不嚴重,所以都是些副作用很小的藥。只要堅持吃藥和治療,保持心情舒暢,很快就會好的。”
聞秋還是有些抗拒,因為聽說那類的藥會讓人變傻變遲鈍,可是剛才吳醫生也說他的大腦生病了,不應該諱疾忌醫。他悶悶不樂地答應道:“知道了。”
“好,我們回家吧。”裴渡的眼睛便彎了彎,朝他伸出了手。
聞秋無視了那隻手,自己走到門口去換鞋,結果剛想蹲下來,眼前忽然一陣發黑,身體晃了晃。
裴渡默不作聲地走到他跟前,單膝跪地幫他系鞋帶,聞秋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腳,就被握住了腳踝,力道不大,但也不容他退卻。
就這樣系好了鞋帶,裴渡抬頭問道:“還是頭暈?”
“沒事兒,就是有點低血糖。”聞秋別開了眼,不是很習慣從俯視的角度看裴渡,也不知道怎樣面對那雙眼睛裡的擔憂和關切。他心裡默默地想:如今你是真的很在意我啊。
裴渡站起來,沒再說什麽,只是想起剛才那單手能環握的纖細腳踝,心裡的憂慮更加深重。
吳醫生也關切地抓了一把糖,塞進聞秋手裡,“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謝謝醫生。”聞秋道了聲謝,拆了根棒棒糖塞進嘴裡。和吳醫生道別後,他便跟著裴渡出了門,坐上了他的車,任由他將自己送回了家。
一路無話,站在家門口,聞秋才道:“謝謝你給我找醫生,我會自己支付看診的費用。”
“你的病有我的責任,所以這都是我該做的事,這段時間我會照顧你……”
“裴渡,”聞秋不耐煩地打斷他,“我以為昨天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我不需要你。”
“我昨天也把話說得很清楚了。”裴渡的聲音很平和,一晚上的確讓他想清楚了許多事,“我喜歡你,我想要為你戴上戒指,想要和你結婚。如果你不相信,我還可以再說上一千一萬遍。”
聞秋沉默了。裴渡有時會讓人覺得高高在上難以接近,可是他從來不對自己說謊。
他說喜歡,那就一定是喜歡;他說要結婚,那就是一定要結婚。
如果不是來得太遲,那真是深情到讓人想要落淚的告白啊。
“不是所有喜歡都能得到回應的,”聞秋靠著門框,抱著胳膊看向他,“大少爺,這世界不會總是圍著你轉。”
“的確是這樣,昨晚我想了很久,才發現在告白前還有很重要的一步我沒有做。”裴渡坦然地說,“所以從今天開始,我會用盡全力地追你,直到你答應為止。”
“如果我永遠不答應呢?”聞秋挑釁地看向他。
裴渡微微笑道:“那我就追你一輩子。”
第75章 像貓像狗也像狼
聞秋有著豐富的“被追求”的經驗。鮮花、情書、節日禮物、當眾告白……從他學生時代就不曾斷絕。那個時候他眼高於頂且個性頑劣,會把花直接丟進垃圾桶,會當眾朗讀情書,也會當面毫不留情地拒絕那些告白。
因為那時他長得好,讀書厲害,家裡又有錢,所以對待他人的喜歡就像吃自助餐,可以挑一點兒撒一點兒再扔一點兒,反正豐盛到永遠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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