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入裴渡的角色,他都能想象發現那張鑒定報告後,他會有多麽憤怒和失望。可是即使如此,他對自己也沒有一句重話,只會自己躲到大洋彼岸去默默消化,又會在自己需要的時候義不容辭地飛回來,竭盡全力去救一個本與他無關的孩子。
“所以我應該好好道歉的,真的非常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很好的戀人對不對,總是讓你操心和生氣……”聞秋閉上眼睛,緊緊環住了他的腰,不敢去看他的神情。不管裴渡接不接受,說出來後他的心裡都好過多了,幾個月來的壓力都隨著坦白而得到釋放,懲罰也好疏遠也好,他都會心甘情願地接受,然後努力去彌補自己的錯誤。
裴渡的胸膛起伏著,好像正在經歷著劇烈的情緒波動,他不得不緊咬牙關,才忍住了聲音,然而聞秋抬眼看去時,發現他眼眶發紅,漆黑的眼眸裡藏著自己看不懂的複雜思緒。
這無疑讓聞秋更加自責了,他繼續毫不留情地剖析自己:“我之前一直覺得都是別人的錯,是我那個前夫、盧毅龍、崔經理,所有那些惡心的人害我變成了這樣。我在仇恨裡迷失了太久,都忘記了最該對我的人生負責的人,是我自己。”
他又何曾會想到,自己這一番坦誠的自我剖白,會怎樣折磨裴渡的靈魂。裴渡默默收緊了手臂,好像要把懷中的OMEGA揉進自己的骨血裡。
聞秋越是坦蕩通透,就越顯出自己的自私卑劣。那一秒他幾乎要忍不住說出真相,然而下一秒他又極其堅決地咬緊了牙關,死死地將話語咽了回去。
“之前電話裡你告訴我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嗎?”最後,裴渡這樣問道。
聞秋有些害怕地打了個顫,原來他到底還是在意。但是話已出口,索性說個明白徹底:“對,都是真的,我那時欠了很多錢,我也沒有選擇,我被關在那個地方,好幾個保安24小時看著我,根本逃不出去……”
“那個前夫……”裴渡拉著他坐下來,眼神幽暗地看著他,“你希望我幫你找到他嗎?”
“不要!”聞秋立刻搖頭,他看起來有點害怕,但更多的是厭惡和仇恨,“我其實根本沒有見過他,也不知道他是誰……一開始我還會詛咒他,現在我隻想徹底忘記他,他什麽都不是。”
“什麽都不是嗎……”
“而且你知道嗎?就是他在我懷孕四個月的時候,要我把小知了墮掉,如果不是我拚命跑掉,現在這個孩子就不在了!他甚至連見都沒見過我和孩子啊,就好像處理垃圾一樣要把我們清理掉……”聞秋想到了什麽,緊張地抓住了他的小臂,“如果哪天他想要搶回孩子,你一定要幫我!他真的什麽都做得出來,我、我現在只有你了……”
“……好。”裴渡答應了,但是將他緊緊地摟在懷裡,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漸漸的,裴渡的理性接管了搖搖欲墜的心。就像之前每一次一樣,他在心裡慢慢謀劃,在做好萬全的準備之前,他決定緘口不言。
即使有1%被厭惡和拋棄的可能,他也絕對不會冒險。他要的是百分百的擁有,死都不放手。
聞秋靠在他的胸口,聽到他沉重有力的心跳聲,其實被抱得有些疼,ALPHA好像處在極度的混亂與不安中。他學著裴渡之前所做的,緩緩釋放出一點OMEGA信息素,慢慢拍著他的背安撫他,“沒事了,是我不好,讓你那麽難過……”
裴渡竟然輕易地被那甜甜的信息素安撫了,他沉悶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不管怎麽樣,你都不要自責,從一開始就是我對不起你。”
聞秋在他的懷裡仰起頭,淡綠色的眼瞳裡裝滿了盲目的愛意和信任。他什麽都不知道所以還可以露出微笑,“少來,你從來不做錯事。”
“……”裴渡說不出話,也希望聞秋別再說了,他每一句無心的話都能把自己折磨個半死。他隻好捧住聞秋的臉頰,深情地吻他,以吻封緘。
小知了坐在床上,目睹著親愛的爸爸被那個可惡的男人搓來揉去,又親又啃的,生氣地拍著床,咿咿呀呀地告狀。
“小知了好像有話說,”聞秋難得看他情緒這麽激動,把裴渡推到一邊,趕忙過去問道,“怎麽了寶寶?”
可惜小知了的詞匯量還極其有限,不能複述裴渡對他犯下的惡行,只能揮舞著小胖手指著裴渡說:“他、我……叫爸爸……”
聞秋有些尷尬,“不對,那不是爸爸,要叫叔叔,裴叔叔。”
他又抬頭對裴渡解釋道:“小孩子就是這樣,不懂事……”
“沒關系,叫我爸爸挺好的。”裴渡也半蹲下來,心裡多少覺得自己有些恬不知恥,然而他對成為父親的渴望超過了一切。
聞秋一怔,裴渡的話說明了他的態度。他說過他會接受這個孩子,他的確也是這麽做的,甚至願意接受“父親”的稱呼。他心裡有些苦澀又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慶幸,慶幸自己選擇了一個值得托付的人。
裴渡無視了小知了張牙舞爪的反抗,一隻手把他抱起來,另一隻手抱了聞秋滿懷,三人便組成了一個緊密整體。
ALPHA是最高大的一個,張開臂膀就能很好地將兩人都擁住,他擅自決定以後這就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了,用故作輕松的嗓音道:“走,我們回家去。”
第96章 綢繆
當天,裴渡以拐賣兒童罪報了警,扭送裴至軒進了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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