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暫停打轉,歇息在此刻。
陽光被不知名的玻璃折射出彩色的碎光,寶石般雀躍在少年的睫羽,許苑緩慢地眨了眨眼睛..
有水墨畫鋪開,濃濃淺淺,纏人心腸..
“看什麽呢...這麽出神...”許染伸手接過許苑的輪椅把手..
“我好像...看到..”
看到了一雙眼睛.
一雙很糟糕的眼睛,像是烏雲密布的大雨天..
可當許苑仔細看去,又什麽都沒有了,視線的盡頭就只剩午後的光線細細密密地打在白色的瓷磚牆上。
“看到什麽了?”許染不明所以。
許苑摸了摸莫名難過的胸口,他搖了搖頭,“沒看什麽,應該是我眼花了..."
“走吧....”
顧亦銘從牆的背面走了出來,他就這麽看著許苑的背影..
看著他一步一步遠離自己的視線..
看著他被林曜予抱上車,車門發出“嘭”的聲響,徹底將他分割出自己的世界..
原來離別是一個形容詞。
形容眼淚,形容鈍痛,形容以後漫長的時光裡永遠也無法停止的陰天..
那瓶被顧亦銘握在手心,還帶著他體溫的信息素慢慢冷卻,分層,最後變成一灘質地模糊的液體..
顧亦銘撐不住身體似得靠在牆上,向來挺拔如松柏的身姿像要被大雪壓垮,一點點佝僂下去..
謝佳清緩慢站停在男人的身邊,他鼻翼闔動,用力嗅了嗅冰冷的空氣:“都已經抽了信息素,都已經追到這兒了...為什麽不送給他..”
顧亦銘仰臉靠在牆上,火紅眼角裡攢起的淚滴潸然滾落,沿著男人濃稠冷峻的輪廓揮開水跡,被他緊抿著的唇線割開,無聲地難過...
顧亦銘呼吸聲捉襟見肘,他擠出的笑是如此的難堪..
像等了一個漫長世紀,漫長到謝佳清覺得顧亦銘不會再回答他的問題了。
他卻突然聽到顧亦銘隱藏在沉重呼吸裡的呢喃,“我怎麽敢..出現在他的面前..”
許苑用鮮血和生命給顧亦銘上了一課..
他教顧亦銘不能愛他,否則,不得好死。
多麽剜心掏肉的詛咒..
許苑下成功了。
他將相見和死亡劃上等號,它變成顧亦銘的愛情信條。
從此他的世界歲月安好。
而顧亦銘,終將一個人熬過,每一個沒有許苑的春夏秋冬...
第100章 重逢,他發著情
四年又五個月。
時間的滾輪匆忙到不知道想要模糊誰在誰心中的模樣..
京北的夏天似乎比往年熱得更早了,不過六月初的天氣,空氣氤氳的燥熱比深秋早晨漫開的霧更讓空氣潮濕..
江南開往京北的綠皮火車會在每晚十點發車,第二天早上六點五十三到站。
火車一到站,無數趕路的人從車廂裡蜂擁而出,腳步匆匆地離開車站..
人群的最後面跟著一個纖瘦的身影。
青年打著哈欠,惺忪的眼角泛著潮氣,細軟的發翹起一束呆毛,身後背著一個畫板大小的爵士鼓包,神情慵懶地像一隻剛睡醒的貓,
口袋裡的手機從坐上火車開始就沒停止震動過..
許苑掏出手機,微信界面赫然顯示著99+的未讀消息。
點開對話框,其中10條是許染發的,剩下的全是林耀予。
許苑將手機湊到嘴邊,凶巴巴的模樣:“今晚的演出我一定要去的,阿予你要是再給我發消息,我就在京北住下,再也不回去了。”
“每次京北的演出都不讓我去,我這次非去不可..”青年噘著嘴哼哼唧唧剛退出微信,下一秒手機界面便顯示許染來電。
許苑就像是犯了錯被家長抓了個正著可憐蟲,“啊”了一聲,手忙腳亂地摁下了手機鍵..
自從三年前許苑加入“FISH”樂隊之後,他時常會跟著樂隊去全國各地演出,可唯獨京北,許染和林曜予一致禁止許苑踏足,就好像那裡住著會把許苑吃掉的怪獸一樣..
不過這一次的演出非同小可,聽說FISH受邀參加的是京北老牌貴族開設的私宴,京北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參加..
這可是提升樂隊知名度的好時機,許苑怎麽可能錯過,於是他趁著許染沒注意,帶著自己的鼓棒從家裡溜了出來...
許苑從口袋裡掏出變了形的請柬,努力辨認著上面的燙金字體,“呼嘯山莊”。
...
當天下午,一輛銀色的瑪莎油門轟鳴地駛向京津交界,最後穩穩地停在了毗鄰海邊的白色別墅前。
謝佳清輕車熟路地推開門,拖鞋也沒換,腳步匆忙地直奔二樓顧亦銘的房間。
推開門,看到空蕩蕩的房間,謝佳清扭頭問跟在身後的張媽:“他人呢?”
張媽搓著圍裙,沒立刻回答。
謝佳請立刻反應過來什麽,青年眼睛裡閃過熟悉的心疼,但還是維持住表情,“是他的發情期...又開始了嗎?”
張媽點了點了頭。
這是這個月第幾次了,第八次還是第九次..
謝佳請也算不清楚,隻記得顧亦銘發情期的間隔越來越來短,反應也越來越大...
謝佳清歎了口氣,“走吧..”
繞過燈火通明的前廳,走過回廊,打開老舊沉重的雕花實木門,眼前的樓梯和身後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張媽貼心地幫謝佳清打開了所有的燈,可地下室的照明始終有限,黑咕隆咚的一條**一直蜿蜒到最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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