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幢樓的上下層,也就一分鍾電梯的事。
安助理拿了一瓶水和一塊麵包遞到謝佳請的面前。
謝佳請沉默地接過去,幾口吃完一塊麵包又一口氣喝光了大半瓶水。
“許小公子醒了..”安助理說。
“嗯,我知道。”謝佳請疲憊地垂眼,怔忡地看著搶救室旋轉個不停地紅燈..
見謝佳清沒什麽反應,安助理忍不住提醒:“小公子的身體還是很虛弱,各項指標也都差了大半..”
握在謝佳清手裡的礦泉水瓶不知不覺變了形,一股說不出的怒火已經衝撞開他的牙關,眼瞧著下一秒就要爆發出來..
可又在最後一刻偃鼓息旗。
“知道了。”
謝佳請點了點頭,開口的聲音不似尋常那般囂張到有如一個叭叭不停的炮筒機,沉悶的像啞了聲的炮,“等顧亦銘的清創手術結束....他的信息素...我會送過去的...”
許苑的命是保住了,但他的身體還很虛弱,他腺體的恢復還需要顧亦銘的信息素...
所以哪怕此刻的顧亦銘腺體已經透支到臨界點,甚至要一次一次送進手術室進行漫長而又痛苦的清創手術,仍舊不能斷掉對許苑的腺體的供養...
說男人活該也好,說是報應也罷..
既然顧亦銘認了,那麽他也得認...
...
許苑又在醫院躺了小半個月。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其實林曜予和許染一開始的計劃是第三天就辦理出院,然後帶許苑回江南。
誰曾想,京北的這場大雪百年難遇,沒日沒夜下了好幾天,厚厚一層封了路,堵住窗。
整個醫院都被包裹在銀色的世界裡。
不記得誰說過,冬天是適合道別的季節,所有的痛苦和不舍都能很好的藏在冷空氣中,紅了眼的解釋只需一句風大迷了眼..
這一場雪仿佛老天爺最後的仁慈,也不知道是在幫誰藏起支離破碎的靈魂..
許苑的這小半個月過得極為安逸。
他的生活就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捂進胸口,保護在一個恆溫而又安全的世界裡。
京北並沒有全面供暖,許苑卻幸運的挑到了唯一帶暖氣的病房。
窗外冰天雪地,他的病房裡卻暖的跟個小火爐似得。
打掃病房的護工還會魔法,每天都會帶一束盛開的極為茂盛的向日葵插進許苑床頭櫃的花瓶裡。
黝黑飽實的花心,金黃發亮的花瓣..
許苑看久了甚至要流口水。
林曜予一進門,許苑就指著向日葵嚷嚷著想嗑瓜子,最好...最好再加一個草莓味的冰淇淋...
向來對許苑百依百順的林曜予卻開始推脫,一開始還說等兩天,兩天到了又不承認,嘮嘮叨叨抱怨沒營養,冰淇淋太涼傷身體..
直到許苑用上殺手鐧,“你要是不給的我買,那我就不打那什麽勞什子信息素了...”
許苑伸長脖子在林曜予的面前,用手比劃著長度,“你看看,這麽長的針呢, 每天都要打一針..那麽多的信息素打進去.."
“疼死我啦..”
“你就當心疼心疼我...”
許苑一撒嬌林曜予著實招架不住,立刻繳械投降,這就頂著難化的風雪去給“許三歲”買冰淇淋..
林曜予腦海裡冒出少年亮晶晶冒著小星星的眼睛,心臟軟的跟塊海綿似的..
他盤算著,要不..再多買一根棒棒糖好了...
從外面回去的路上,隔老遠林曜予就看到了站在病房外面的“不速之客.”
林曜予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他想也不想地衝上去,一掌擊將顧亦銘推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滾開!”
不過是幾天沒見,顧亦銘就像是變了個人..
冷硬剛毅的輪廓覆著層病態的蒼白,眼下黑青,眼白上血絲密布,多少年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似的。
第99章 都結束了
林曜予訝異於顧亦銘的改變,轉念一想,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顧亦銘把阿苑害得這麽慘,他就該夜夜噩夢,他就該不得安生,他活該!
林曜予毫不客氣地驅逐顧亦銘,“你還有臉過來!阿苑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
“你要是還有丁點良心,你就該離他遠遠的,再也別出現他的面前!”
顧亦銘眼眸黑洞洞的地落在林曜予的身上,胸口起伏劇烈,像在極力隱忍著什麽...
“阿予..是你回來了嗎?”病房裡傳來許苑呼喚的聲音...
“來了來了。”林曜予伸長脖子應了一聲。
前所未有的親昵稱呼..
比顧亦銘聽到的每一次都輕快。
像雀兒,天真,飽滿,充滿了希望..
就好像...就好像從未受傷過一樣..
被顧亦銘親手剝奪走的,少年的美好無邪終是被另一個ALpha奪回,物歸原主..
顧亦銘的拳頭握緊又松開..
你看,他們之間本不該這樣的,卻還是這樣了..
林曜予扭頭衝著顧亦銘低聲警告,“你要是不想看他再跳一次樓,就別再來了.."
說完林曜予便撞開顧亦銘,開門走了進去。
隨著“嘭”的一聲,顧亦銘努力看向病房的視線也跟著戛然而止..
即便他用力睜大眼睛,拚了命地想多看一眼..
可他卻就連許苑的臉都沒能看清。
他只能勉強捕捉到一個依稀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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