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清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那個用紅筆加粗的“114”,頗為感慨地對著蘇淮說道:“哎,要不然說還是蘇神你牛逼,要是我,競賽保送那會我就走了, 管他什麽專業不專業的, 好歹現在不用受高考的罪。”
蘇淮笑了下:“但是受罪也是能量守恆的, 現在受不了的罪,以後等畢業了怎麽辦?一輩子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也是一種痛苦。”
陳玉清撓了撓腦袋,坦誠地說:“我的層次目前只能死磕高考,還達不到暢想大學畢業後的情況。”
“而且比起就業問題, 在那之前我可能首先要考慮的是如果學習跟不上掛完七門課, 甚至等不到畢業我就直接被學校勸退回來, 那可怎麽辦。”
蘇淮看著她眉飛色舞的生動表情,唇角揚起了個淡淡的弧度:“所以,還是按照自己的步調,穩扎穩打就好。”
陳玉清點點頭,覺得的確是這樣。
天上就算掉餡餅掉到了她頭上,福氣太大沒接住,被給這麽砸死了可不劃算。
她收拾完書包,朝蘇淮身邊的空位看了眼:“路與北怎麽在老鄭那呆了那麽久?都二十分鍾了。”
“說是在幫忙整理卷子。”蘇淮拿出手機看了眼十幾分鍾前路與北發來的微信,“可能還要順便問問他的考試目標吧。”
陳玉清“哦”了一聲,表示理解。
畢竟從高二以來,路與北成績進步太快,原本想著能考個大學就是燒高香了,現在看來竟然也穩步進了班級前十五。
說不定這四個月再重點抓抓,還能往上竄一竄。
兩人告過別,蘇淮翻了會兒詞匯書,在教室裡等路與北,又過了大概十分鍾,才看見人回到教室。
班上的人陸陸續續都走了差不多,只有零星的幾個人還在自習,兩人默契地對視了眼,拎著書包一同走了出去。
外面不知什麽時候飄起了雪,等出去的時候地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
“帶傘了嗎?”蘇淮問道。
路與北下意識地想回一句“帶了”,但是側頭看著蘇淮在走廊窗台拿傘的動作,落到嘴邊的話轉了圈又咽了回去,立即改口說道:“沒有。”
蘇淮抬了眼皮看他一眼,心想自己隱約記得好像中午出門之前提醒過他,但是也沒多說什麽,看一眼路與北沒帶帽子的羽絨外套,順勢將手裡的傘遞了過去:“那這把給你。”
路與北察覺到了蘇淮的打量,他把傘接過來,一本正經地說:“不行,總不能讓你淋著雪回去,回頭感冒了怎麽辦?這傘看上去也不小,我們兩一起。”
“不用。”蘇淮卻沒接茬,徑直折返回教室,不多時,帶了一把眼熟的折疊小陽傘走了出來,“學委給的傘放在桌子裡一直忘了還,正好派上用場。”
路與北目光垂落,放在那一把折疊傘上,之前怎麽看怎麽順眼的充滿童趣的淺藍色印花這會兒看上去也顯得罪大惡極了起來。
他當時怎麽就沒還呢?
蘇淮看著路與北站樁似的身影,用手肘輕輕搗了他一下,抬步下了樓梯:“走吧。”
路與北心裡暗自歎了口氣,好一會兒,也還是攥著手裡的傘跟了上去。
雖然下了雪,但是因為沒怎麽刮風,氣溫倒是不算太低。
蘇淮和路與北並肩前行,走到一半,忽地說道:“老鄭剛剛和你說什麽了?”
路與北漫不經心地說:“還能說什麽,老生常談的那些東西。哦,重點鼓勵了我十分鍾,順便勸我再努努力,可以衝一把D大。”
蘇淮思索了會兒,雖然路與北目前的成績離D大往年的錄取分來說,還要差上一點,但是畢竟還有一學期的時間,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D大也的確是個選擇。”蘇淮點頭,“你怎麽說?”
“什麽怎麽說?當然是拒絕了。”路與北詫異地看一眼蘇淮,“我不是早就和你說過,我想考W大。”
蘇淮:“因為W大在B市?”
“對啊。”路與北毫不猶豫地回答。
蘇淮忽地問道:“萬一到最後,我考的大學不在B市怎麽辦?”、
路與北上下打量他一圈:“怎麽了,原先我以為只有我們這樣成績不上不下的有高考焦慮,原來你這樣常年第一的也有?你是擔心高考發揮失常?”
“結果沒出來前,誰都會有焦慮吧?”蘇淮不置可否,輕輕說了一句。
路與北倒是從來沒見蘇淮在學習上有過這麽不自信的時刻,他想了想,認真地說:“以你的成績,就算失手,估計也就是Z大和F大兩個裡面挑。
如果你沒有特別的偏好,要不我們商量一下,真到那時候還是選F大吧?所在的城市更發達一點不說,最重要的是集聚的大學也比另一個省多上幾倍,到時候也方便我跟著選一下學校。”
蘇淮沒有立即回答,他低頭看著地上的雪,沉默了幾十秒後反問:“如果我想去港大呢?”
“港大?”路與北愣了愣,似乎在他的腦海裡還從沒有出現這樣的選項,“你想去香港?”
他皺著眉頭盤算了一下,不確定地問,“但是申請那邊的學校是不是需要英語成績優秀?我現在再補習一下來得及嗎?”
“估計是來不及了吧。”蘇淮無奈地笑了下,“但是既然你不喜歡香港,難道還真的要為了我一句話過去?如果沒有我呢?你再好好想想自己向往的學校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