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喻利知突然開口問:“對了,你知道那個男的死了的事兒嗎?”
喻兼而正要夾菜的手一頓,抬眼與喻利知對視。
喻利知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眼中帶著擔憂和為難,緩緩地說:“結案了,說是最近家庭變故太大,壓力大了買醉,醉醺醺的大半夜過馬路沒看路,被大貨車給撞死了。”
喻兼而依舊看著他的眼睛,十來秒後,問:“你的意思是——”
喻利知立刻打斷了他的話:“我沒有什麽意思,只是把這件事告訴你,讓你不用擔心那個男人會再來找你麻煩。”
喻兼而緩緩垂眸,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慢慢地問:“那個女人呢?”
“放心。事實上,早就和解了。”喻利知說,“當時那兩夫妻襲擊你和椎祁,涉嫌故意傷害罪,警察把他們帶走了。椎祁後來出示了諒解書……這事你不是知道嗎?”
喻兼而當然知道,畢竟他是最大受害者,諒解書得他也簽字,還是他當著來病房看他的警察的面簽的。
這事傅椎祁和他商量過,說看那家人淪落到這一步了也挺慘的,鬧大了難免也怕有心人拿去做文章,這世上總會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借此攻擊傅椎祁和喻兼而乃至於公司,不如就做個順水人情,就當日行一善。何況,他倆這樣的話,顯得他們很大度,而那對夫妻也不會什麽懲罰都沒有,至少也會有個緩刑。
喻兼而聽傅椎祁說得頭頭是道,而且這種揪著每一絲利益來做事確實是傅椎祁的風格,所以沒覺得奇怪,而且當時就答應了。
喻利知繼續說:“那女的是被她老公慫恿的,抓起來後就嚇破了膽,一直哭,悔不當初。後來聽說你們出示諒解書,她很感激。椎祁還主動說給他們家三百萬援助金……”
喻兼而又是一愣。這事,傅椎祁完完全全沒跟他說過。
喻利知看他這表情知道他不知道,就說:“我也是知道那男的死了,多打聽了幾句才知道。”說著長歎了一口氣,“那男子估計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多錢,居然一下子起了歪心思。”
喻利知接著往下說,越說這件事就越離譜,聽得喻兼而十分無語。
傅椎祁當時主動提出給三百萬,就這情況,但凡腦子稍微清楚點,都得懷疑裡面有詐。可偏偏那兩口子腦子不清楚。也許,他們多多少少也能察覺出這裡面不對勁,可貪婪令他們選擇忽略。
而那男的比女的心思更多更毒。傅椎祁說自己一時沒現錢,得需要一段時間籌錢,男的信了,而且趁這個時間差辦了一件自以為聰明絕頂的事:和老婆離婚。
他的邏輯是:如果不離婚,這三百萬就是夫妻共同財產,根據現有法律,將來離婚的話他老婆能分走一半,一半可是一百五十萬啊!必須得離,離了這三百萬就全是他一個人的。
懷抱著這個目的,男的私下找傅椎祁試口風,想知道離婚之後這錢能不能直接賠到他帳戶上。
傅椎祁回答得十分爽快:“誰家裡不是男人做主?我肯定直接轉給你啊,現在電信詐騙這麽猖獗,女人容易被騙,萬一我給她了,她被人騙了,那多不好。何況……呵呵,我知道你什麽意思,放心吧,咱們都是男人,我總不可能不幫男人去幫女人吧,難道我圖你老婆的姿色?”
“哈哈哈哈那您肯定看不上那麽個黃臉婆……”男人諂媚地笑,“其實這都是她在那兒鬧,我怎麽說都勸不住她,唉,都怪我沒錢,只能娶這麽個潑婦,我以前日子都不知道怎麽過來的。”
傅椎祁冷笑道:“我對你們家的事沒興趣,我隻想以後你們不要再來煩我,你自己去把她解決,否則就算你們離婚了,我還是算你也有一份,三百萬我能給你,就也能讓你連本帶利地吐出來。”
男人急急忙忙地點頭哈腰地應允。
得到了傅椎祁的保證,男人就放心了,果斷回去和老婆鬧離婚,據說把他老婆打得遍體鱗傷。
就在他老婆絕望的時候,這男的拿到了傅椎祁隨手給的十萬塊,開開心心去花天酒地驕奢淫逸,然後出意外被車撞死了。
他老婆當時正在醫院陪兒子,聽聞消息先是哭,沒哭兩聲就反應過來,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哭,哭著哭著又笑,大半夜的,把隔壁病房的病人和值夜班的護士給嚇了個夠嗆。
最後那女的瘋了。
哦,她自稱沒瘋,但她逢人就說她老公想獨吞三百萬遭報應了,說那三百萬是她的了。
她娘家人以她的名義來找傅椎祁要那三百萬,傅椎祁說你們是不是有病,我沒追究她故意傷人罪就算我活菩薩了,我還給三百萬?窮瘋了吧你們?
她娘家人勉強還算腦子清醒,一尋思確實是這個理,又見那女的那樣兒,隻當她是在老公那裡受刺激過大在發癲臆想,又被傅椎祁拿律師團一嚇唬,生怕連累到自己,忙不迭把女的送進精神病院去了。
喻利知說完這些,說:“你別跟椎祁說我跟你說了這些,他不讓我告訴你。但我知道你膽子小,怕你一直惶惶擔心哪天又被那對夫妻尋仇,就還是私下裡和你說一聲。”
喻兼而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地應了個“嗯”,夾起一團飯放進嘴裡,米粒已經涼了,但他還是吃下去了。
“涼了吧?我給你去熱熱。”喻利知說,“怪我,應該等你吃完了再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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