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太安靜了,靜得她心發慌。
哪兒有請老人吃飯,定在晚上九點鍾的!
接到鬱老太太電話時,白可心都快急瘋了,也壓根不敢相信對方的話,直到聽見鬱書青的語音,說讓她放寬心,按時到場即可。
白可心一腳油門轉彎,早早地到飯店候著了。
“放心,他倆從小就是朋友,關系很好的。”
呵,好得都拐到床上去了。
白可心踮著腳尖,使勁兒往外看,終於聽到了動靜——
“呦,這不是我們可心妹妹嗎?”
是渾厚的男中音,尾調上揚。
很好。
白可心閉了閉眼睛,懸著的心輕輕死了。
她深吸一口氣,快步上前,臉上擠出一個微笑:“奶奶,二叔,你們好呀。”
鵝卵石小道上,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攙扶著位老太太朝這裡走來,沒有司機或者助理的陪同,也不讓服務員引路,乍一看,還真有母慈子孝的味道。
只是男人的手臂抬得高,滿頭銀發的老太太不得不半倚在上面,同時加快腳步,才能勉強跟上對方。
白可心扶住對方的另一條胳膊:“奶奶,好久不見您。”
“是啊,”
鬱雪玲笑著點頭,把手從兒子鬱鋒那裡抽過來,放在白可心的手背上:“我都想你了。”
“以後我多多去看您!”
白可心乖巧地攙扶著對方:“我還想著這麽晚了,您要睡了呢。”
“睡不著啊,”鬱雪玲歎了口氣,“人年齡大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就睡不著,有時候真想回到農村老家去,聽著雞在外面打鳴,或者蛐蛐叫的聲音,反而能睡好呢。”
鬱鋒在旁邊插話:“我不是給您建了個農家樂嘛,兩天不到,您就受不了。”
說話間,三人已經進房間坐下,屋裡也是中式裝修,進門就是個花裡胡哨的雕花屏風,白可心看不明白上面寫的是什麽字,可能是心亂,也可能是這飯店太風雅,點了燈籠燃著香,比院子裡還他媽的仙氣飄飄,搞得白可心都懷疑,等會端上來的別是啥貢品。
呸呸呸。
白可心穩住心神,笑意盈盈地端茶倒水。
不想那些晦氣的話。
她思緒太亂,那輛卡宴毫無預料地開走時,她嚇得差點尖叫,談崩了,綁架,亦或是對方看上了鬱書青打算再來一次霸王硬上弓?多種猜測湧上心頭,白可心踩下油門就追,咬牙切齒地想等攆上了老娘扒他一層皮。
結果皮扒不了,自個兒等會還得跟人家吃飯。
開心果倒是在扒,鬱雪玲現在貪嘴,跟小孩似的,愛吃這種小玩意兒。
“你做的那些農家樂,跟我們小時候不一樣,”她很好脾氣地笑著,就是年齡太大了,眼睛也跟著老眼昏花,總覺得白可心剝出來的開心果大得不像話,“怎麽跟核桃似的,這是轉基因的嗎,現在很多東西都是打了激素,不能吃,等會可別讓小咪吃這個哦。”
“奶奶,”白可心背過手,給她看自己美甲上鑲的小珍珠,“是被這對比襯的了,哪兒有那麽大呀,您放心。”
鬱雪玲“哦”了一聲,笑眯眯地說:“這指甲真好看呐。”
“他們怎麽還沒到?”
鬱鋒呷了口茶,有些不耐煩的樣子:“不是說九點鍾,現在都幾點了。”
“還有五分鍾,應該快了,”白可心拿起手機,“不行我去打個電話……”
上蒼仿佛知曉人意,話音剛落,就傳來了動靜。
掛在長廊上的燈籠莫不是紙糊的,被開門的風刮得直晃,打下來的燈光很柔和,鬱鋒卻活像見鬼,臉頰上的肌肉崩著,牙關也緊緊咬住。
“奶奶,二叔。”
鬱書青從屏風後面出現,笑得很甜:“對不起,我來晚了。”
“哎呀,”鬱雪玲還在吃開心果,“不著急的,就是咱說說話。”
與此同時,一個高大的男人跟著出現,為鬱書青拉開凳子——
鬱書青都沒回頭看,挨著鬱雪玲,直接坐下了。
“是小礦嗎,”鬱雪玲揉了揉眼睛:“我不愛戴那種老花鏡,都看不清你了。”
徐礦彎下腰,親熱地把老太太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奶奶,您摸摸看,我是不是又變帥了?”
從他進來的那刻,白可心就在觀察這個男人,從隨性不羈的狼尾到英俊的眉眼,價值不菲的襯衫和低調的袖扣,再到漂亮的肌肉線條,長得都有些誇張的腿,終於收回目光,落在鬱書青的臉上。
別說,她哥的一夜情對象,長得還挺牛比。
就是臉頰那裡稍微有些紅腫,似乎碰到了什麽。
幾番寒暄,紛紛落座,鬱書青坐在奶奶和徐礦中間,正對著的就是他二叔鬱鋒,自從他倆在屋裡出現,對方就一直沒有說話,只顧著喝茶,眼珠子都快掉進去了。
近幾年,鬱雪玲的話變得多,也總是回憶過去:“小咪啊,你倆小時候關系很好的,還記得嗎?”
鬱書青微笑道:“當然。”
同時在桌底下,輕輕地踢開對方蹭過來的腳尖。
徐礦不放棄,繼續做著口型:看吧,我就說!
他們曾經是超級要好的朋友呢!
幾道菜上來,房間裡也終於有了煙火味兒,徐礦為鬱雪玲夾菜後,放下公筷:“鬱爺爺現在怎麽樣了?”
這個話題,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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