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楊意心沒再拒絕,緩緩張口吃下,米飯太多,杓子太大,從嘴角漏了一些湯水出來。
牧靳呈把一包紙巾扔給他,“自己擦。”
楊意心哭了太久嗓子乾燥刺痛,吞咽比先前更艱難,好半天才咽下一口,沒緩上一口氣第二杓又來了。
鴿子肉燉得軟爛,牧靳呈剔掉骨頭,把肉絲和米飯一起喂過去。
楊意心只能張口吃下,這次杓子裡的分量適中,足夠一嘴吃完,
他吃得很慢,但牧靳呈喂得很快,沒幾杓就撐得不行,鼻音濃重地說:“吃不下了。”
牧靳呈並不會理,繼續舀飯送到嘴邊,
楊意心皺著一張臉,痛苦道:“真的……想吐。”
牧靳呈:“那就吐了再說。”
“……”楊意心沒辦法,只能繼續吃。
磕磕絆絆的一碗飯終於見底,楊意心一直說吃不下想吐,到最後吃完了都沒吐,只是臉色不好,捂著胃很不舒服。
出院前醫生特意告牧靳呈,楊意心的嗜睡、精神不濟和沒胃口是藥物副作用,他會覺得胃脹氣,飽腹感很強,但還是得多吃,否則身體很容易垮掉。
因此牧靳呈沒有理會楊意心的難受,拿著碗杓去廚房洗碗,等他出來後見楊意心倒在沙發上又睡著了。
光線幽暗的客廳,想了五年的人睡在眼前,一片靜謐溫馨,讓牧靳呈不由得停下腳步,在一旁凝視許久。
久到楊意心發出不安的囈語他才緩緩靠近,將人打橫抱起來。
楊意心感知到熱源靠近,像一隻小貓似的蜷縮在男人懷裡, 攥緊衣服生怕被拋下。
一米八的大床容納兩人綽綽有余,牧靳呈把人放進去,經過這一茬,濕潤的頭髮自己幹了大半用不著再吹了,躺在另一邊,把床頭燈調到最低檔,手臂還沒收回來,旁邊的人滾進他的懷裡。
“……”牧靳呈借著這方寸之間的光,看向懷中人。
有些瞬間他真懷疑楊意心是裝的,但醫院檢查做不了假。
牧靳呈的手臂僵在半空片刻,最終還是選擇搭在楊意心的腰上。
這個擁抱遲到五年,這份安靜是無數次的夢中所想。
牧靳呈不在意楊意心瘋,他也不是什麽正常人。
五年前牧靳呈就覺得楊意心是一隻鳥,經此多年更加確定他確實不需要自由。
楊意心成了籠中鳥,隻做牧靳呈一人的金絲雀。
第39章 木雕鉤
楊意心從混沌的夢境中醒來時床上只有他一人,被窩裡暖烘烘的,被褥面料很是柔軟,貼合著皮膚非常舒服。
他睡得不好,一晚上滿腦子的夢,校園時代的記憶穿插著血淋淋的畫面,溫馨美好之中又有自己猙獰可怖的畫面。
美夢混雜著噩夢,讓他分不清現實,心裡壓了沉沉一塊難以呼吸,把臉埋在枕頭裡緩了好一會兒睡眠帶來的低沉感才漸漸消退。
楊意心聞到了牧靳呈的味道,屬於男人乾淨沉穩的氣息,昨晚睡著後的記憶模糊不清,他們應該是誰在一起的,好像牧靳呈抱著他。
但下一秒便立刻否定這個想法。
楊意心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著頭,蜷縮著身子把自己鎖在被窩裡。
沒多久臥室門被打開,腳步聲靠近,一股蠻力掀開被子,將縮成一團的人暴露在日光之下。
楊意心被明媚的光刺得睜不開眼,早晨的陽光明亮度很高,曬在身上也不燙。
牧靳呈的臥室落地窗在東方,每天朝陽升時第一縷光便會灑進來,充盈房間。
楊意心習慣在暗處生存,家裡的窗戶隨時隨地拉得嚴實,封閉昏暗的空間能帶給他安全感,不僅是為了囚 禁牧靳呈才密不透風。
他用手臂擋住臉,過長的頭髮散在床上,狀態低迷到極點。
“醒了?”牧靳呈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起床,洗漱。”
楊意心沒動彈也沒回應,連牧靳呈都不想看,隻想一個人待著。
牧靳呈不會由著他要不要,一把將楊意心拽起來,“下來,我要鋪床。”
楊意心四肢無力,跌跌撞撞地被趕下床,與陽光打了個照面,分明室內有空調,但他卻覺得皮膚又燒又痛,灼燒感加重了心裡的鬱結煩躁。
牧靳呈理好床鋪回頭就看楊意心在撓自己,很用力,當即在皮膚上留下刺眼的抓痕。
他蹙眉握住楊意心的手臂,厲聲問:“你幹什麽?”
楊意心呼吸急促,“……我不舒服,把窗戶關一下。”
牧靳呈回憶之前楊意心多次出門並沒有把自己捂得嚴實,也沒有表現出懼怕陽光。
應該是抑鬱期的心理問題。
牧靳呈拉著楊意心進洗漱間,“洗臉刷牙,別讓我看到你這副鬼樣子。”
楊意心看向鏡子,裡面的人神色萎靡,眼下烏青,微微駝著背,既沒力氣又沒精力的模樣,感覺幾百年沒睡個好覺了。
“給你十分鍾洗漱,”牧靳呈下命令,“十分鍾後我不介意親自幫你刷。”
昨晚粗魯的喂飯歷歷在目,楊意心現在都覺得胃撐得慌,實在不敢讓牧靳呈動手。
他被盯著被迫高效率一番,刷牙洗臉結束隻用了八分鍾。
牧靳呈把兩三個瓶瓶罐罐放在楊意心面前,“擦。”
———是護膚品,和楊意心在家用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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