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怒吼的質問在楊意心的耳邊炸開。
“———還有,為什麽你現在變成了一個瘋子?”
隨著牧靳呈最後一個字的落下,客廳驟然變靜,只有他因為情緒劇烈起伏的粗重呼吸。
楊意心的指甲快把掌心抓破,在這份無限延長的寂靜中,嘴唇合動,吐出顫抖的字眼兒:“對……不起……”
一句遲到了多年的道歉,牧靳呈得到後並未感到絲毫愉悅或者暢快。
那口氣在心裡放了五年,當著楊意心的面質問出來也沒有好受,反而更加憋悶灼燙。
牧靳呈滾了滾喉結,嗓音喑啞,“道歉是不能說的意思?”
他們挨得這樣近,牧靳呈黑眸裡的痛和恨自然也落入楊意心的眼。
時間無限拉長,許久,牧靳呈緩緩松手,楊意心脫力地倒在一旁。
他的臉頰又被掐紅了,過幾天應該會變得和脖子一樣,是深紅泛青的指痕。
牧靳呈在沙發另一側坐下,收斂了情緒,再開口時像是累極了,仰著頭,凌厲利落線條勾勒出他的冷毅輪廓。
“你都答不出的‘以前’,還提它做什麽?”
作者有話說:
回來啦!後面都會穩定更新了!
第18章 門鈴聲
楊意心淚眼婆娑地看著男人,眼前的牧靳呈太陌生了,比剛擄回他時震怒又憤恨的樣子更陌生。
———怒意並不少,卻多了盛怒之後的頹廢和受傷,不明顯,還是被楊意心捕捉到。
難以言表的劇痛漫遍全身,楊意心覺得牧靳呈是他的毒 /癮,明知不可碰還是戒不掉,明知不可為仍一意孤行,飛蛾撲火不回頭。
過去的陰影籠罩楊意心,腳底生寒,竄上莫大的恐懼,比之前牧靳呈拿著碎片逼他就死都害怕。
擲地有聲的質問還縈繞耳畔,他知道那是牧靳呈的心結,也是他們之間從未有過的結果。
楊意心小心翼翼地靠近牧靳呈,像一隻小獸一樣扭到牧靳呈的身側,試探著伸出手。
男人沒有反應,閉著眼像是睡著了,心緒重新冷靜下來,又恢復成一潭死水,連呼吸都不太看得見。
指尖輕觸到男人的手臂,楊意心見他沒有反應,膽子大了一些,從輕碰變為緊貼,一點點試探,到最後這個人都覆上去,抱著牧靳呈的腰身。
“牧靳呈……對不起……”楊意心悲傷開口,身體冰涼,吸取牧靳呈熾熱的體溫,“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說得這樣支離破碎,聲音又沙又啞,渾身是傷,可憐至極的模樣任何人看了都會心生憐憫,但獨獨戳不了牧靳呈的心臟。
“牧靳呈,我……我……”楊意心有些無語輪次,千言萬語匯在嘴邊,能說的和不能說的全都呼之欲出,又被他生生壓下,嘴唇咬出一道深深的牙印。
“我……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我知道你介意過去,介意我的消失,介意什麽都沒給你說就離開。”
“你知道嗎?其實早在五年前,我就做好了死的準備。”
牧靳呈閉著的眼皮很輕地動了一下。
“這五年裡我死了太多次了,我說過,我在痛苦中死去,又在崩潰裡重生……我不知道該怎麽活,離了你,我根本不是我,我是鬼,是幽魂,是一個無法輪回的未亡人。”
“你以為我想離開你嗎?你以為我想躲起來過見不到你的日子嗎?”楊意心的眼睛乾澀脹痛,眼皮紅腫得快要睜不開,“可我也知道,過了這麽久,不見你才是最好的。你應該有好的生活,不管是娶妻生子還是有別人,‘今後’於你而言才是最好的,我不過是你‘曾經’的一個汙點。”
他抬起頭,癡癡地凝視著牧靳呈鋒利深邃的輪廓,眼裡的愛慕藏不住,伸手撫摸男人的臉頰,“你比以前更帥了,也更優秀。牧靳呈,當我再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過去躲著你的決定是正確的。”
“……”牧靳呈睜眼,冷漠對上楊意心的目光。
楊意心像是看不到牧靳呈眼中的冰冷,繼續喃喃道:“如果早一點見到你,這樣的囚 禁等不到現在。”
牧靳呈反問:“我應該感謝你?”
楊意心往上蹭了蹭,把臉貼在男人的柔軟勻稱的胸肌上,把人抱得更緊一點,“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你恨我是應該的。牧靳呈,你別怪我什麽都不說,如果我能說,五年前就說了不用等到現在。”
“我不是不想解釋,是不能解釋。”楊意心貼著牧靳呈的身體很舒服,胸肌練得完美,不油膩也不單薄,一切均在恰到好處之間。
“我的結局早就注定了。”他瘋魔了這麽久,頭一次這樣心平氣和,閉著眼低低地說,“牧靳呈,就當……你被狗咬一回,就當你可憐我。”
“我不會困住你太久,我知道你是自由翱翔的鷹,我也知道自己是困不住你的。”
“所以一小會兒就好。我只要你人生的一小會兒,在此之後……”
楊意心頓了好久,像是思索,也像是不忍,更想某種遺憾得到後的滿足,“我祝你平安順遂,一生無憂。”
牧靳呈盯楊意心的發旋兒,濃密的眼睫擋住深沉的瞳仁,眉眼處於光影的明暗之間,“楊意心,我想聽的不是你在這裝模作樣的作詩唱戲。”
“……”楊意心抬起頭,尖瘦的下巴在男人的胸上戳出一個小窩。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