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靳呈不為所動,又是冷淡的樣子:“自己不會看?”
鍋裡熬著薑湯,牧靳呈正往裡面倒可樂,甜味衝淡了生薑的刺鼻。
“你還在生氣?”楊意心問,“我又不是故意的,橙子落水了總不能不救,它可是我們的定情信物,我知道它是你讓盧召拿來給我的,想讓我分散注意力,是不是?”
牧靳呈放下可樂,冷嘲道,“你永遠都是活菩薩。”
楊意心在躁期禁不起激,一點就著,火花呲呲直竄,“你什麽意思啊?那是你送我的狗啊,而且就算不是你送我的,那是一條生命,我養了這麽久有感情了,難道看它活生生淹死嗎!”
“是!你是好人,我是十惡不赦的壞人!”牧靳呈扯開楊意心的胳膊,呼吸粗重,“不管在什麽情況下你總是選擇最差辦法,你永遠不顧自己,永遠自以為是總是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去成全別人!”
“我落個水怎麽就狼狽了?這是家裡又不是外面,”楊意心不怕吵架,他滿腔子狂躁無處發泄巴不得隨時隨地和世界決裂,“我怎麽就自以為是?當時那個情況,我看橙子落水嚇都嚇死了,哪裡有心思冷靜下來篩選一個好辦法?我又不是機器人!”
牧靳呈閉了閉眼,竭力控制快暴走的情緒,直接把人推出去,關門落鎖,各自冷靜。
楊意心瘋狂拍門,“你幹什麽?!把門打開,有本事打一架啊!牧靳呈你給我開門!”
他怎麽鬧裡面都沒動靜,最後只能氣惱踹門,腦中閃過一個瘋狂的想法,惡狠狠道:“你不出來是吧,我拆了你的書房!誰都別想好過!”
牧靳呈書房沒什麽重要東西,他本不為所動,可猛然想起剛才的東西好像沒收回去,臉色一變,當即奪門而出。
他快步衝向書房還是晚了一步,楊意心站在桌子旁邊,看到沒關緊的抽屜和沒有蓋上的藥瓶。
牧靳呈站在門口,嘴唇抿成一條線,緊迫地盯著楊意心,極力克制的情緒反而快到臨界點,宛如烏雲過境,火山岩底翻滾著熱烈濃漿,鋪天蓋地的灰燼帶著火星,隨時都有崩盤爆發的可能。
楊意心拿著藥瓶,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他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以前醫生也給他開過,是穩定情緒,輔助睡眠的藥物。
他緩慢轉頭看向牧靳呈,舉著小瓶子,問得有些艱難:“這是什麽?”
牧靳呈的手掌握緊又放開,反覆了好幾次,開口如常,“如你所見,這是一些幫助睡眠的藥物。”
“是嗎?真的只是幫助睡眠嗎?”楊意心顫聲問,“那這裡面的鎮定的作用又是什麽?”
“楊意心,我———”
“你為什麽需要吃藥?!”楊意心的尾音帶著強烈的顫抖,恐懼像冰冷的蛇一樣爬上背脊,遍體生寒,“你是出什麽問題了嗎?牧靳呈,你是不是也出問題了,你是不是也生病了?”
“可是不對,你以前明明沒有病的,明明不需要吃藥。”楊意心仔細回憶,攥著藥瓶的手用力到發白的地步,神色幾近囚禁牧靳呈那時候的癲狂魔怔,“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是我們重逢前還是之後?你這個藥吃了多久了?因為我是不是?是不是因為我?!”
牧靳呈大步靠近,楊意心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吼:“你別過來!”
“……”牧靳呈腳步一頓,但僅僅停頓一秒,更快速地逼近楊意心,握著他雙臂不留任何距離,“我就是過來又怎樣?!”
楊意心哭了,手抖得拿不住藥瓶,掉落地上灑出一片白色顆粒。
“是因為我對不對?”刹那間他的嗓子也啞了,說話像吞刀片似的字字泣血,“是我造成的是不是?牧靳呈,都是因為我對嗎?”
牧靳呈想說不是,可解釋的言語太過蒼白,他清楚楊意心不會信。
“沒錯,是你。”牧靳呈的虎口貼上楊意心的下頜,是一個掐脖的姿勢,掌心下是劇烈跳動的頸脈,一字一頓,含著經年所痛,“我為什麽吃藥,因為我睡不著,我整宿失眠,就算是現在也需要看心理醫院。之前我失控差點把你掐死,也是因為我的情緒不穩定,你影響了我,我又影響你,我們互相加重彼此的情況,只能靠藥物苟活。”
楊意心頭疼欲裂,眼淚流得無聲洶湧,身體抖得厲害,因牧靳呈掐著他的下頜無法說話,把牧靳呈的手掐出血痕都不松開,只能無助張合著嘴唇。
“但那又如何?”牧靳呈咬牙切齒,聲音從嗓子裡逼出來,野獸露出狠厲和獠牙,絕不給獵物任何逃跑之機,“楊意心,我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都是你造成的,所以你打算怎樣?是用後半輩子照顧我,還是又像五年前那樣做出自以為對我好的選擇再跑一次?”
楊意心拚命搖頭,險些喘不上氣,“我……我會影響你的,我會害了你。”
牧靳呈的理智頃刻間化為粉末,呲目欲裂,血色佔滿眼眶,“所以你還是選擇離開?”
楊意心還想說話,他卻不想再給他機會,捂著楊意心的嘴根本不想聽,充滿戾氣的雙目浮出一層淡淡的水光,每個字都充滿痛恨。
“———楊意心,我永遠都是被你拋下的那個,我從來不是你不顧一切的選擇。”
他從櫃子裡拿出繩子準備捆人,強勢又凶狠,絲毫不給楊意心任何反抗之力。
只是剛捆了一半,突如其來的嘔吐聲音打斷他們的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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