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江言加快了手上割繩子的動作,那是海上的結實的粗漁繩,即使這把刀相當鋒利,割起來也很吃力。
拖延時間是在等什麽?
不可能是等我割繩子,就算我割斷了繩子,我們兩個也不可能面對這樣荷槍實彈加起來足有十五六個人的場面。
不管了,現在唯一的能做的也就只是如此。
秦祥宗忽然陰惻惻道:“你今天的話不少……小兔崽子,你在拖延時間麽?”
段江言心頭一震,連忙繼續加速。
秦祥宗道:“怎麽,你還寄希望於搬救兵麽。你覺得我為什麽有時間和你廢話?整艘船的信號都已經屏蔽了,這是海上,不是陸地,這裡現在就是一座隱形的孤島。”
他又虛假偽善的笑了笑,繼續道:“畢竟咱們是一家人,不如這樣,你跪下好好求我,我就考慮放了你那個心肝寶貝。”
秦朔川面無表情:“爺爺,您是把我當三歲小孩麽。”
他太了解老爺子這種沒有任何動機只為了痛快有趣的惡劣戲耍,如毒蛇戲耍獵物,給人虛假的希望,等對方上了套以為“努力”有效,再毫不留情踩碎希望。
並告訴獵物“都是因為你做的不夠好”,是你沒能保護住想保護的東西,然後欣賞對方陷入崩潰。
無論是曾經對秦朔川好過的傭人婆婆,還是他在路邊撿到的小狗,無論怎麽求,最終也都不會被保護住。
秦朔川平和道:“我再說最後一遍,你準備好的文件我會簽,集團還給你,你讓段醫生走。”
公證過的遺囑確有其事,秦祥宗不會讓他死,但依照他對秦祥宗歹毒性格的了解,今晚是必定要殺了段江言解氣過癮的。
他的確在拖延時間。但再次試著談條件也是真的,到了山窮水盡時,子彈是不長眼的,能用假意和談的方式先送段江言離開才最穩妥,不能讓他冒險。
段江言的手幾乎要在不著痕跡的高速摩擦切割中起水泡了。
經過秦朔川爭取的時間,最後一股繩子終於斷了!
他連忙自己抓住繩口斷裂的位置,假裝還綁在原處靜觀其變。
就在此時,段江言一轉頭,猛然發現一個年輕船員正瞪大眼睛看著他——絕對看到剛才的細微動作了。
那船員登時就要叫出聲!
段江言心頭一緊,看向死者流淌在地上的鮮血,忽然一抬腳,腳尖點著鮮血直接往那船員的方向一踢!
血飛濺在對方的褲腳上。
死者的眼睛還沒閉上,死不瞑目仰頭看著天花板。
那人只是隨口問了一句話,就被秦老爺子的人給打死了,而公海與船旗國的騙局已然揭開,只是誰問誰被滅口。
段江言正是急中生智賭一把,希望那船員能仔細想想此事。
船員驚恐盯著褲腿上的血跡。
他膽子小,並沒有親手殺過人,其實在這條騙局和草菅人命的路上還有回頭的機會。他瞪大眼睛許久,最終,一聲沒吭決定坐觀成敗,隻當沒看到,重新看向祖孫二人。
段江言心臟狂跳,長舒一口氣。
這一邊,秦祥宗並不配合。飛揚跋扈了一輩子的人,他冷冷笑道:
“沒人能上我的牌桌談條件。你可以不配合,如果隻保證你是‘活著’的狀態——其實很簡單。”
話音落下,在他站起身的瞬間,在場氣氛陡然一變!
秦祥宗身後的兩個手下直接上前鎖了門,也就是整個倉庫唯一的出路。
另外兩人毫不客氣衝過來,竟是要將他強行按住!
從口舌之爭到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要發生的大動乾戈不過是一個瞬間。
人數上眾寡懸殊,秦朔川還是赤手空拳。
而且被下的毒到現在藥性還沒散,他身體狀況明顯不太好,臉色始終泛著病態的白。
在場十幾個人,就算這些船員都是草包,至少秦祥宗帶來的五個人個個都受過訓練,身手不凡。
秦朔川後退一步,敏捷躲過身後獵獵拳風,又側身躲過另一人的飛撲,瞬間就站在了方才放在牆根下不起眼的雨傘處。
那把雨傘的傘柄竟直接抽出一把尖刺形狀鋒利的刀。
怪不得他打了一把傘,連段江言都以為他只是毒舌氣人慣了,無論什麽處境都要氣人,現在看萬幸他不是完全手無寸鐵。
於濱一看秦朔川手中斜斜拎著這麽長一把刀,第一個目標居然是他,頓時嚇了一跳下意識舉槍。
秦祥宗立即道:“都放下槍!”
子彈無眼,他不在乎這個淪為廢料的孫子的生命,但是他得不信那份公證過的遺囑的存在。
如果秦朔川現在死了,那自己就什麽都得不到了。
周圍頓時混亂,這群船員果然都是沒訓練過的草包,於濱一晚上殺了包括船員以及保鏢在內六七個人,精神早就緊繃到了極點。
眼看著秦朔川面無表情上前,後退的瞬間一腳踩在地上屍體的手指上,發出咯嘣的骨頭斷裂聲,也瞬間把他絆倒在地。
與睜大眼睛的屍體近距離接觸,於濱登時慘叫一聲,完全顧不上什麽能不能用槍了,手中的格.洛.克抬起來對著秦朔川就瘋狂開槍!
秦朔川已然往旁邊敏銳撤去,繼而身形極快上前!
在於濱再次調轉槍口之前,手中的尖刺直接快狠準刺斷肋骨貫穿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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