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沈初寒抬頭看著一扇貼著財神爺圖像的大門,門上遍布著許多小廣告留下的膠痕,他垂眸再次確認了一遍門牌號,而後往前走了幾步,輕輕敲了敲門。
“咚咚咚”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樓道裡回蕩,沈初寒和林聽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直到聽到屋內傳出趿拉的拖鞋聲。
下一秒,只聽“嘎吱”一聲響,沉重的大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一個看起來年紀將近六十的男人探出頭,他先是迷迷糊糊地望了眼沈初寒,緊接著目光一轉,在看到沈初寒身旁的林聽後,整個人一下子清明了許多。
“小林來啦!”
徐明弓著背頓時挺直,側過身熱情地朝林聽招呼道:“快進來!快進來!”
林聽也乖巧地衝他點了點頭:“徐老師,好久不見了。”
“是啊,算了算都快七八年了吧。”徐明背著手,踩著人字拖走進屋內,他穿著樸素,屋子裡也布置的十分簡單。
沈初寒迅速掃視周圍一圈,在看到牆壁上掛著的黑白遺照後微微一愣,緊接著想起來,林聽之前跟他說過,徐明的妻子好早之前就去世了,在這之後徐明一直單身沒有再娶。
徐明拉著林聽坐在沙發上,眉眼之間滿是眼藏不住的喜悅:“時間過得太快了,轉眼間你都長這麽大了,小林你先坐著等等啊,老師去給你拿水果吃!”
說完,男人裡面轉身,打開身後的冰箱,從裡面拿出一袋新鮮的蘋果。
等他走進廚房,坐在林聽身側的沈初寒突然碰了碰林聽的手指。
林聽偏過腦袋,靠了過去。
只聽對方刻意壓低嗓音,說道——
“我發現這位老師牆上掛的幾幅畫……風格和林先生的非常相似。”
“但你之前跟我說,他是教國畫的,所以我想,牆上這些應該不是出自他手。”
林聽怔了一下。
“沈先生的意思是……”
“——岑越?”
第28章
林聽和沈初寒短暫地沉默幾秒。
廚房裡傳出幾聲刀面撞擊案板時發出的聲音, 沒過多久,徐明端著一個水果盤走出來,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後, 他看了看林聽, 又看了看沈初寒:“這位是……”
“我朋友。”林聽輕聲回答道, “姓沈。”
徐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接著抬起手招呼道:“好好,小林小沈你們都吃啊,別跟老師客氣,就把這兒當自己家!”
林聽垂眸笑了笑, 乖乖說了句:“謝謝老師。”
一旁的沈初寒叉起一塊蘋果遞給林聽,林聽自然地接過後咬下一口, 蘋果的酸甜味頓時在口腔裡迸發, 他抬起腦袋,望著徐明坐著的方向,繼續開口:“這麽多年沒見, 徐老師身體好像還和以前一樣硬朗。”
徐明樂呵呵笑起來,眼角堆起皺紋, 他兩隻手放在膝蓋上, 搖了搖頭:“哪裡的話,人老了還是不中用了。”
說著, 他長長歎了口氣,目光一轉落在林聽身上,在看見青年那雙無神的眼睛後, 徐明眉心皺了皺, 眼底閃過一抹遺憾。
“只是沒想到這麽長時間了,你倒還是第一個來看望老師的。”徐明咧開嘴角, 扯動略微乾裂的嘴唇。
林聽笑道:“畢竟上學那會兒多虧徐老師的照顧,雖說已經畢業七八年了,但前幾天我想起徐老師,就想著一定要來看看您。”
他的嗓音十分清潤,加上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不管說什麽都有一種真誠的感覺。
所以徐明也沒懷疑,嘴裡不斷念叨著“好孩子好孩子”,林聽話鋒一轉,順勢將話題引到了岑越身上:“說起來……我想起之前有次隨考,老師帶了個小孩過來吧。”
徐明的聲音一頓,在他提出反問之前,林聽首先打斷他,補充道:“因為那次他剛好站在我旁邊看我畫畫,我和他聊了幾句,發現這孩子好像還挺有天賦的,所以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聽林聽這麽誇岑越,徐明心中的疑慮頓時消散,他往後一靠,轉過頭看了眼牆上掛著的幾幅畫:“那孩子叫岑越,是我恩師的兒子,畫畫這方面的確有天賦,從小到大都跟在我身邊學,你隨考那次他正好跟我說遇到了瓶頸,怎麽也跨不過那道坎,於是我就帶他去考場看了看。”
“難怪在那之後他跟我說他好像想通了——”徐明渾濁的雙眼亮了亮,低聲喃喃著,“原來是看了小林畫畫。”
話音一落,他指著牆上的作品說:“小沈你看看,這些畫都是岑越畫的,不管是結構還是色彩,都展現了極大的天賦。”
說完,徐明嘖嘖感歎道:“他那個時候才十六歲啊。”
眼前的男人似乎對自己這個學生尤為驕傲,林聽隻提了個開口,他便一股腦兒將岑越的往事說了個遍,沈初寒仔細觀察著徐明的表情,男人的臉上總掛著憐愛,沈初寒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他有沒有說謊。
“我想問一下……”他忽然開口,低沉的嗓音壓過徐明的聲音,“岑越的父親是誰?”
徐明看著他,一字一頓說出三個字:“岑博鳴。”
一聽到這個名字,林聽和沈初寒同時愣了一下,這位岑博鳴的確是位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以自己獨特的創作風格年少成名,甚至不少學習繪畫的學生都會以他的作品作為范畫。
“天才的基因果然是會遺傳的。”徐明又歎了口氣,語氣裡夾雜著掩藏不住的滄桑,“岑越那小子跟我的時候也是一點就通,我畫了半輩子的畫,他輕輕松松幾天就能學會,空間結構方面更是遠遠超過同齡人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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