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葉舟點頭,語氣淡淡,“你什麽都做得出來。”
寂靜的夜裡,踩著叢生雜草的腳步聲也分外明顯,一個瘦小點的男人放下脖子上掛著的望遠鏡,快步過來在司徒仲文耳邊說了句話。
“……繞到南邊那條道,還會有關卡嗎,”司徒仲文面色凝重,“我記得這裡地勢還是比較複雜的。”
男人聲音很急切:“警方這次很重視……”
司徒仲文來回踱著步子,又回到葉舟面前,終於撕開了點優雅,聲音滿是壓低的憤怒咆哮。
“是你乾的對不對?這幾年我被做空的項目,丟了的合作,還有那次虧空老子大半個身價的收購,是不是都是你!”
旁邊的男人試圖提醒:“老板,現在時間緊迫……”
葉舟笑了起來,那個單側的小梨渦讓他看起來甜蜜極了,他學著剛剛那人的語氣:“老板,我沒這個本事。”
“因為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呢。”
司徒仲文推開扯住他胳膊的男人,一把揪起葉舟的衣領,抬頭怒視:“難怪老子把顧牧塵綁了你也不在意,你就是利用他來向我尋仇的對吧?早就盤點好這一切了對吧?”
那雙泛著細紋的眼睛急切地盯著對方,試圖從裡面找出一點的慌亂。
“跟你沒關系呢,”葉舟還在笑,“現在的你,也不配再問我什麽在意不在意,因為連你這個人,我也不在意。”
風聲呼嘯,司徒仲文突然松開手,向後退了兩步。
“行,”他掏出手機,聲音冷得像冰,“那咱就魚死網破……喂,老於,把姓顧的小子做掉。”
那邊答應得很快,隨機就掛掉電話。
夜色寂靜。
“都聽到了吧,”被叫做老於的男人赤著膀子,肩膀上掛了條白毛巾,“那個葉舟壓根就不在乎你,人家是利用你去報復他爹,至於你是死是活,都和人家沒關系。”
這是間光線昏暗的農家臥室,刷白的牆壁上是年久失修的灰塵,拐角處的蛛絲垂下一縷,隨著窗外的風而微微晃悠,顧牧塵被反綁著雙手雙腳側躺在床上,嘴上貼著膠帶,眼睛也被黑布蒙住,整個人看起來仿佛失去了知覺。
“再說了,人家倆是親父子,”老於拿著毛巾擦臉上的汗,滿口的鄉音,“親父子哪兒有隔夜仇,你說對吧?過了這個坎……照樣親親熱熱的,你呢?被人當作墊腳石後,就被踹去一邊嘍。”
床褥應該是結婚時,由女主人帶來的嫁妝,大紅鋪面已經磨到透亮,甚至能露出裡面發黃的棉被,更襯得顧牧塵皮膚發白,毫無血色。
老於把毛巾掛在一邊橫著的繩索上,舉起個畫有鴛鴦的水壺,往木桌上的大瓷缸裡倒水:“你也別怪叔,人家是大老板,咱肯定得按人家的意思辦事,所以後生仔聰明點嘛,把人家想要的東西拿了,不然我都替你憋屈得慌。”
話音未落,他就迅如閃電般地出手,一把拽下了顧牧塵的眼罩和膠帶。
眼睛長時間沉浸在黑暗,毫無過渡的情況下甫一接觸光明,帶來的是錐心的疼痛,顧牧塵咬著乾裂的嘴唇喚了一聲,可喉嚨太啞,發出來的聲音就像被砂紙打磨。
“喝水嘛?”老於吹著那個大瓷缸,熱氣嫋嫋中,褶皺的眼皮下閃過絲凶狠的光,“渴了吧,是不是想喝水?”
顧牧塵過了好久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眼睛睜不了太開,眼尾還泛著紅。
“不喝……”
老於微笑著靠近:“什麽,叔沒聽清。”
顧牧塵吞咽了幾下,才使得聲音清晰些許:“我說……不喝。”
“嗯?”似乎沒有預料到對方這樣回答,老於嘴角還掛著程序化的微笑,“你說什麽?”
“我說,”這次的聲音大了很多,“我從來不喝熱水。”
那雙鳳眼斜睨過來,剛剛苦口婆心的勸說似乎沒在裡面泛起任何波瀾:“……要涼的。”
很大的一聲響動,茶杯摔在水泥地上,沒碎,只是水炸開似的潑濕了一地,而這個檔口外面的門被猛然踹開,司徒靜在衝進來的同時又被後面幾個黑衣男人抱住,伴隨著劇烈的掙扎和怒吼,司徒靜被按倒在地上,手指緊緊扒著門框。
“放開我……!你們他媽的是在犯罪!”
司徒靜的側臉不知什麽時候在地上蹭破了,很長的一片摻著灰土的血痕:“小塵!你……”
話沒說完,就被人捂住了嘴向外拖去。
門被重新關上,顧牧塵收回目光,聲音還啞著,卻依然平靜。
“給我解開,我給你們想要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第57章
手和腳被綁著,喉嚨乾澀得要命,後腦杓遭到重擊的那個地方,還有些隱隱的作痛,顧牧塵跪坐在床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房間的結構,有著鄉音的男人出去打電話了,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只有昏黃燈泡上的小飛蟲,發出徒勞的撲翅聲。
哪怕在屋裡,也能感覺到刺骨的冷。
可以聽到風在外面的呼嘯。
“吱呀——”
門開了,這次老於端著的是個乾淨許多的玻璃杯,裡面的水沒有冒熱氣,甚至還漂浮著一片半乾的檸檬。
“喝吧,”他把杯子放褪色的床頭櫃上,笑得很淳樸,“喝完了,把東西拿出來,叔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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