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牧塵又看了眼手機上的數字,慢悠悠地往停車場過去,果不其然,在入口處就見到了那輛黑色轎車。
夏夜裡的荒地鬱鬱蔥蔥,風吹草低,稀稀拉拉的停放車輛如同散落碎石,顧牧塵駐足,平靜地看著從車裡出來的那個光頭男人。
出身商業世家又摸爬滾打這些年,什麽三教九流的都見過,那會兒被這輛車擦肩而過時,立刻敏銳地覺察出不對勁,如他所料,還真在停車場這兒遇上了。
無人的自助收費亭上閃著紅光,長長的道閘有些歪,有氣無力似的橫在那裡,這所大學還是有點偏僻,也就學生常逛的那幾處夜市熱鬧,老師和家屬直接就在學校裡面停車了,附近又沒有中心商區,因此這兒的停車場格外人煙稀少。
下來的光頭男人吊兒郎當地叼著煙,從鼻孔裡噴出兩道長長的煙霧後,才拖著聲音“喲”了一嗓子。
“賀總,真一表人才呀。”
顧牧塵:“……”
這還帶認錯人的?
“不是我,”顧牧塵淡淡地開口,“搞清楚再來。”
那人倒也笑眯眯的:“真說笑了,這不就是您賀頌的車?”
“嗐,您也別怪我,咱也是替人辦事的,”光頭男把煙夾在手裡,“他那相好欠了我們老大的錢,褲子都當沒了也還不上,您不是都給他還一半了嗎,怎麽突然沒動靜了,好人做到底唄!”
夜色下,顧牧塵還是沒什麽表情。
心裡已經蹭蹭冒火了。
原來賀頌這家夥追那個小模特,不僅付出一腔子真心,還巴巴地給人送錢!
竹籃打水一場空,給自己惹了堆麻煩事,怪不得賀頌哭那樣慘,估計也覺得這事辦的太蠢,實在沒臉說,把倆發小都蒙在鼓裡。
“你怎麽確定我就是賀頌呢,”顧牧塵上前一步,“還有,你們老板是誰?”
光頭男彈著煙灰:“這是那欠債的自己說的呀,至於別的……嘿嘿,您懂道上的規矩,我們只要錢,別的一概不論哈。”
顧牧塵也笑得爽利:“成,那麻煩跟您那老板交代聲,貪多嚼不爛,總得給我時間慢慢籌,您說是不?”
賀頌家裡條件不錯,人又騷包,身為個搞藝術的零號,在車上的審美卻跟暴發戶沒兩樣,全是色彩鮮麗的大紅熒光跑車,怕被小模特嫌俗,有兩次出去玩是借了顧牧塵這輛商務車,裝出個低調模樣,結果被誤以為是他的了。
不過看情形這高利貸是第一次逼上門,倒不會把人催的太狠,軟刀子現在脖頸上嚇唬著,只要把錢財吐出來就行,人家才不管你背後的愛恨糾葛,那小模特估計是看賀頌不搭理自個,又被逼得抱頭鼠竄,嚇得這給了賀頌的聯系方式,給人拖進渾水。
顧牧塵估計賀頌因著治療情傷,瀟灑地關了手機狂打遊戲,在王者峽谷裡轉移注意力呢,結果那幫人就按車牌號找到自己頭上。
你說人家專業吧,卻把最關鍵的人給找錯了。
說不專業吧,居然能跟到這個地方來。
顧牧塵不打算在這裡跟對方多糾纏,準備回去後跟賀頌聯系上再說,可那光頭男臉上笑眯眯地,卻抬起帶著刀疤的手,作勢要把煙頭摁在顧牧塵的肩膀處。
“找死?”顧牧塵側身躲了,目光平靜。
光頭男又狠狠地吸了口煙頭:“聽那欠債的說你是他相好,我本來以為是女人呢,結果是個臭老爺們……嘖。”
他用舌頭頂著臉頰,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顧牧塵:“不過別說,賀總長得倒不賴,不給您身上留點東西,我那裡癢嘛。”
“癢了就割掉,”顧牧塵沒給他一個眼神,徑直走向自己的車,“留著也是禍害。”
他不動聲色地把手放在車把上,同時留意著身後的動靜,準備情形不對就拿出後備箱的甩棍,好教訓下這破皮無賴。
萬籟俱寂,一點點的聲響就格外明顯,那人果然輕佻地哼了聲,大踏步朝自己走來。
與此同時,急促的腳步聲也一並傳來。
顧牧塵猛然轉過身,月光下的葉舟滿臉通紅地跑過來,雙手死死抱著紙袋,由於緊張而顯得胳膊那叫一個僵硬。
“不是叫你回去……”顧牧塵急匆匆地上前,光頭男也嗤笑著捏手指關節,完全沒把這喘息不已的少年放在眼裡,晃著脖子迎了上去。
在拳頭揚起的一刹那,葉舟光速地從紙袋裡拿出瓶花露水,快準狠地對著光頭男的眼睛噴了下去。
“滋——”
Six god經典款花露水,勁爽提神,三重冰涼薄荷,帶給您無與倫比的極致享受。
作者有話要說:
第9章
踩下油門時,顧牧塵仍冷著一張臉。
葉舟坐在副駕駛,小心翼翼地側頭看他,鴉羽般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行駛了好一會,顧牧塵才開口說話。
“都讓你回去了,還跑出來摻和這事幹什麽,這些社會上的人壓根就不是你這種學生能打交道的,大半夜地過來,宿舍不查寢嗎?”
莫名地有些生氣。
剛才讓人回去,也是隱約有預感,覺得那直衝著自己來的轎車不太對勁,仿佛是個無聲的警告,自己處理下就算了,從小到大兄弟們沒少互坑,這種小嘍囉也算不上什麽,但怎麽把葉舟也牽扯進來了。
一個兩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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