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是長了些稀稀拉拉的樹,但怎麽會有蘋果樹呢,顧牧塵有點不信,卻也跟著站了起來:“在哪兒?”
如葉舟所說,前方幾十米的距離果然有棵樹,葉子不算茂盛,零星地掛著幾個青色的果子,半隱在綠葉下。
“要吃嗎?”
“不要了,”顧牧塵盯著那果子看了會,“人家在樹上長得好好的,就不摘了。”
葉舟也沒說什麽,安靜地站在顧牧塵身邊,看著那遠處連綿的燈光,和多得仿佛要墜下來的星星。
顧牧塵到底還沒堅持通宵。
他依稀記得自己自己和葉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後來倆人又回到了帳篷旁席地而坐,在賀頌均勻的呼吸聲中,顧牧塵揉著眼睛,長長地打了個呵欠。
懵懵懂懂的,好像葉舟碰了下他的臉頰,催促自己快點入眠。
哦,想起來葉舟說的是什麽了。
“快睡吧,”葉舟聲音低啞,“……聽話。”
作者有話要說:
第11章
說是要看完日出再下山,結果三個人都睡過頭了。
賀頌在帳篷裡壓根就沒起來,顧牧塵還是被自己司機的電話吵醒的,迷迷糊糊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歪在人家葉舟的肩膀上,睡得正香。
葉舟也揉著眼睛,嘟囔了一句早安。
天空是魚肚白,東邊則被初升的太陽染了大片的橙紅,此時的風也不再是夜裡的冷冽,而是有點松木般的味道,清清爽爽地拂來。
昨晚沒睡好,怕著疲勞駕駛,顧牧塵和賀頌的司機很快都趕到,幾人一起幫忙收拾了帳篷,賀頌眼睛都睜不開了,打著呵欠想把下巴放顧牧塵肩上,被人輕巧躲過,才半帶埋怨地伸了個懶腰。
“我司機送你回去,”顧牧塵活動著有些僵硬的手腕,“是直接回學校吧。”
葉舟點點頭,笑出了個單側的小梨渦。
“哥哥,日出了,我能給你拍張照嗎?”
賀頌插話:“等等呀,我去給你們拿相機,我應該帶了的。”
顧牧塵整個人都在抗拒著後退,身體力行地表示噠咩,堅決不要拍。
他本來就不喜歡拍照,更何況這會還沒洗臉呢!
對於顧牧塵而言,也就是幼兒園得小紅花,期末拿獎狀或者競賽得獎杯的時候,會勉為其難地拍那麽一張,平日裡還是拉倒,相機這玩意拍點美食和貓貓狗狗就算了,拍人類,太浪費了。
“不用,”葉舟上前走一步,“我來拍。”
他朝著顧牧塵的方向直直地伸出手臂,雙手的拇指和食指相連,做出一個框框的形狀,又往回拉到自己面前,認真道:“哥哥,看鏡頭。”
“鏡頭”裡的顧牧塵抬眸看來,微風吹起他額前的碎發,身後是紅燦燦的朝陽,那雙平日裡沒什麽波瀾的鳳眼,定定地注視著這個拙劣的相框,然後,彎了起來。
“耶。”顧牧塵舉起右手比了個手勢,“拍完了嗎?”
葉舟喉結滾動了下,就放下胳膊笑道:“拍完了,很好看。”
順著山頂小路下來,分別坐到車上後,賀頌才猛然一驚,抓著顧牧塵的胳膊:“等等,看流星的時候我許願了嗎,我是不是忘記許了?”
顧牧塵關上車門,看著載有葉舟的那輛車發動後,才推開賀頌湊過來的臉,敷衍道:“”許了許了,你忘了。”
“是嗎,那就好,”賀頌撫著自己的胸口,做作地撅起嘴,“那你許願了嗎?”
“沒有,”顧牧塵閉眼小憩,“下次一定。”
車載香薰的味道逐漸散開,芬芳馥鬱的玫瑰香細膩地充斥在空間裡,原本闔著眼睛的顧牧塵掀開眼皮,略帶嫌棄地看了賀頌一眼。
“忍會,”賀頌理直氣壯,“我的車,我做主。”
話音剛落,就看到顧牧塵面無表情地按下車窗。
實在受不了這香水味。
任何人工提煉出來的香水,無論再怎麽技藝精巧吹得天花亂墜,顧牧塵都有些接受不了,都覺得會有些莫名的反胃感,壓根比不上真正自然界的味道。
“身為gay,你真沒品味。”
賀頌不服氣:“這可是我好不容易代購買來的……”
“車的顏色也不好看。”
賀頌咬著牙:“還有呢,您要不一口氣說完?”
“許願也沒有儀式感,”顧牧塵坐得很端正,側頭感受撲面而來風的清涼,“一般都是等到新月的時候才許願,並且對著流星還不如去廟裡拜拜呢,吃點齋飯做好事,不比這強。”
車輛拐了個彎,即將在前方道路旁停下,顧牧塵終於側過臉,平靜地看向賀頌。
“時間和新歡可以解決一切,”他伸手揉了下對方棕色的卷發,“如果還想跟那人糾纏的話,我們也不會說什麽。”
賀頌嗚嗚咽咽的:“真的嗎?”
“嗯,”顧牧塵點頭,“最多嘲笑你兩句。”
車門打開,那用來保暖的外套和毯子都被疊好放在後座,整整齊齊的,顧牧塵彎下腰看著賀頌:“有需要就說,別不好意思。”
感情上的事,誰能顧得上姿態好不好看呢。
顧牧塵明白這個道理的,也尊重朋友的“不體面”。
因為喜歡一個人,就像冬日裡飄起雪花,剛開始可能並不覺得,隻以為是指尖撚下的細鹽,直到紛紛揚揚地滿目純白,可能才會意識到自己的世界已經荒蕪一片,別的全部消失不見,天大地大,只剩下站在心頭的那粒朱砂。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