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要不是那種非要上麻藥不可的大手術,他寧願忍。
醫生給陸斷縫合的時候,喻白的眼睛緊張地瞅著,小臉皺成包子樣,放在桌面上的手指無意識蜷縮。
“嘶……”喻白眼睜睜看著針尖從皮肉穿過,邊緣滲出血珠,又被護士用浸潤了碘伏的棉球擦掉,頭皮發麻。
“縫你身上了?”陸斷額頭冒了點細汗,嘴唇也因為疼痛而有些泛白。
但他還是沒忍住勾了下唇,咬著牙齒嗓音壓抑,氣息有些重。
“沒,”喻白看了陸斷一眼,瞬間眼泛淚光,“可是看著就好疼啊……”
貓狗的忍痛能力是人類的幾十倍不止,貓狗縫合都要打麻藥的。
陸斷這麽硬生生忍著,那得多疼啊。
陸斷沉默了下,垂眼看他,警告,“喻白,你別給我在這掉眼淚,多大點屁事,憋回去。”
江徊瞅他斷哥:是,多大點兒屁事,那你歪什麽嘴啊?
得意什麽呢?
“那…那你中午想吃什麽啊?”喻白吸了下鼻子,有些哽咽,“補一補吧,補一補,我一會兒去買點好吃的。”
“你買?我想想,”陸斷舔了下嘴唇,“麻辣兔頭、爆炒蛤蜊、醬牛頭,羊骨湯……”
“忌葷腥鹹辣酒,忌發物,忌熬夜。”醫生剛好縫完最後一針,絲毫不給面子地說:“你抽煙嗎?最好也先停了。”
喻白說:“他抽。”
“戒煙有點難。”陸斷說完就“嘶”了聲。
醫生摁他傷口了,“行了完事,還挺能忍。”
第一次見有人縫針不打麻藥還顧著聊天開玩笑,甚至還報菜名的。
他把一個醫用敷料“啪”地貼他剛縫完的傷口上,盡職盡責地囑咐,“最近少用右手,少借力,別扯著傷口。”
雖然說看著口子不大,但是深啊。
“給你開兩個藥,內服外敷,內服的看說明書,外敷的早晚各換一次,換藥之前用碘伏消毒,家裡沒有的去藥店買。”
“你不住院吧,待會兒去打破傷風,七天后來我這檢查一下,肉長得好就拆線。”
陸斷懶洋洋地“嗯”了聲,“謝謝大夫。”
醫生啪啪敲鍵盤,頭也不抬地說:“去個人跟護士拿藥。”
江徊自動舉手,跟著護士小哥走了。
喻白沒動,陸斷眼尾余光一掃,發現這小呆子的表情看起來比他本人還認真。
“愣著想什麽呢?”陸斷眉梢抬起,長腿一伸,腳尖過去碰碰喻白的。
喻白思緒發散,眨了下眼呆呆道:“感覺人和寵物的術後監護流程沒差多少啊……”
“。”陸斷嘴角抽搐。
表情那麽認真,就想這些?
故意氣他的吧?
醫生的視線落在喻白身上,“家屬……你是他弟弟吧?我剛才說的飲食和作息,你看著點兒你哥,別讓他偷吃。”
陸斷臉一沉,反駁,“他不……”
“好的醫生,我記住了。”喻白乖巧點頭。
操。陸斷面部扭曲,一瞬間又歇菜了。
狗屁的“哥”,聽著就別扭。
…
他們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是十二點多,江徊接了個電話,說有事要先走。
他想把藥袋子給喻白,手還沒拍到肩膀,就被他斷哥橫過來的一隻手截了去。
喻白低著頭在前面叫車,沒注意到。
江徊嘴抽,“那我走了,陳最他們那邊我報平安。”
陸斷“嗯”了聲。
“拜拜~”喻白跟江徊揮手。
然後轉頭看陸斷,“你餓不餓?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不吃。”陸斷神色厭戾,人還是有點煩,“回家。”
“那還是要吃的。”喻白低著頭小聲咕噥,“我下午一點半還有課,時間不夠了,你要不要跟我去學校食堂吃?”
“我剛剛都定了目的地是學校了,我們食堂其實有一家湯還挺好喝的,很清淡,你也能喝,我都半個月沒喝到了……”
說著還十分可疑地吞了下口水,一雙淚眼裡流露出星星點點的向往來。
視線裡突然一隻手伸過來捏住了喻白的臉,往上抬了抬,嗓音微冷,“是你受傷還是我受傷?”
陸斷眯著眼,目光危險,“喻白,你不是要給我補補嗎?”
“時間不夠……”喻白扒著他的手,嘴巴被捏著,含糊不清地吐字,“那晚上,等晚上,我下課的。”
陸斷“嘖”了聲,收回手,勉強應聲。
但還是莫名煩得慌,他從褲兜裡翻出一盒煙,拿了一支夾在指縫,打火機“叮”地一聲,火苗剛竄起來。
他就在跳躍的火苗後面看到了喻白的臉,喻白乾巴巴地動了一下嘴唇。
“幹什麽?”陸斷唇齒間咬著煙,點著了。
喻白不太高興地嘟囔,“你還抽煙啊,醫生都說最好不要抽的。”
“就抽,怎樣?”陸斷俯身靠近,惡劣地對著喻白皺起的小臉吐出一口煙霧。
喻白嗆了下,偏頭躲開,“陸斷!”
“你這樣好像以前你高中的時候,校門口那個總騷擾女生的混混。”
陸斷:“。”
媽的,老子在幹嘛?
喻白捂著鼻子,抬起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兮兮看著陸斷,“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我不喜歡。”
“……”
陸斷低頭盯著他沉默幾秒,猛地一個轉身,把煙摘了扔垃圾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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