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喻白抬起手,羊脂玉般白嫩的手指輕輕撫摸脖子上的小魚形狀的項鏈吊墜,眼睛彎了起來。
這是上個月他生日的時候季述安送給他的禮物。
這次喻白攢了一個月的錢,為兩個人買了一對情侶戒指。
他男朋友一定會喜歡。
為了確保驚喜能夠萬無一失,他在路上還問了問季述安現在在做什麽。
季述安今年大四,比他大兩屆,這個暑假開始了正式實習,每天都很忙,陪他的時間越來越少。
幾分鍾後,喻白收到對方的語音回復,“我才看到消息,怎麽了寶貝?我在工作呢,有什麽事你說,我聽著。”
季述安的嗓音十分溫柔寵溺,大概是因為疲憊而帶著淡淡的沙啞。
這種感覺仿佛他人就在喻白面前低著頭說話。
喻白聽完偷偷抿唇笑了一下。
不在家就好。
他有點不好意思,嗓音軟軟的,“沒事啊,就是有點想你,我們晚上見。”
外面太陽很火辣,他只是下車後在路邊站了這麽一會兒,白嫩的臉蛋就已經被曬得微微泛紅,額頭和鬢角浮起一層薄薄的汗珠。
他生了雙偏圓的淚眼,此刻在刺眼的陽光下不舒服地眯成一條縫。
已經到了。
喻白低頭走到季述安的公寓門前,從口袋裡翻出鑰匙。
他已經想象到季述安看到驚喜的樣子了。今天一定是一個開心的紀念日。
“咯噠”一聲,門鎖打開。
一聲細碎的女人呻。吟先從門內傳了出來。
喻白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沒意識到這是怎麽回事,又有一聲比剛才還大的聲音從臥室傳出來,斷斷續續,混雜著男人的低沉粗。喘,和隱約的人聲。
這一瞬間,喻白完全懵掉,嘴巴微微張著,大腦一片空白。
季述安不是在公司嗎?
他的家裡怎麽會有女人的聲音?
喻白的睫毛不住地顫抖,提著手提袋的手指不安攥緊,步伐也不受控制地變得沉重。
臥室的門虛掩著。
透過門縫,床上的混亂看得清清楚楚,喻白的耳邊轟然拉起長鳴。
“季述安……”
喻白推開門的時候,手和胳膊都在顫抖,聲線顫顫巍巍,眼底驚恐異常。
“小白?”季述安聽到聲音,扭頭髮現門口站著喻白,立刻翻身下來,“你怎麽來了?”
那女人尖叫一聲,縮進被子裡。
季述安扯過浴巾圍住自己,平時在喻白面前溫潤如玉的臉上此刻寫滿了驚慌與狼狽,“你聽我解釋……”
“你不要說話。”喻白眼神空洞,心如刀割,眼皮瞬間酸澀起來。
他是天生有點遲鈍,是反應慢,但不代表他傻,更不是瞎子。
“這是你的工作嗎?”他哽咽。
“不是,小白,我……”季述安大步過來,緊張地想要抓住喻白顫抖的手。
“你別碰我!”
喻白從來沒有這麽失態過,手裡的袋子朝他的臉丟過去。
“啪”地一聲,裡面的蛋糕掉在地上,奶油崩得周圍到處都是,蛋糕上的紅色愛心落地後只剩下一半。
隱約還能看出上面寫著‘季述安,生日快樂’幾個字。
喻白親手做的蛋糕被他親手糊到了季述安的臉上。
曾經所有的甜言蜜語和溫柔愛意,此刻都和地上的這塊被糟蹋的蛋糕一樣荒誕可笑。
“喻白!”季述安抹掉眼睛上的黏膩奶油,瞪著平時在他面前乖乖軟軟的像洋娃娃一樣的人,滿臉不可思議,“你瘋了吧!?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
“真惡心……”喻白用力咬著嘴唇,可眼淚就是止不住。
他咽掉流到嘴裡的眼淚,眼圈忍得通紅,“季述安,你真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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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那個令人作嘔的地方的。
他腦袋裡面一團糟,整個人混混沌沌昏昏沉沉,眼睛已經哭得又腫又疼,視線也看不清晰。
像個靈魂空蕩蕩的、遊走在街上的布娃娃。
等喻白從男友出軌的衝擊中稍微緩過來一點的時候,人已經在家門口了。
他吸吸鼻子,掏出鑰匙開門。
不知道是不是人越不順的時候越倒霉,喻白把鑰匙插進去擰了好幾下都打不開門。
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最後卻只是讓鑰匙卡在了門鎖裡。
“……”
拔又拔不出來,連手機也顯示電量不足,喻白一瞬間心如死灰。
他的眼睛裡露出些許迷茫,身體背靠著門緩緩下滑,最後環著膝蓋蹲在了家門口,腦袋一點一點埋在臂彎裡。
沒幾秒,空曠的樓梯間再度響起斷斷續續抽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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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你哦兒子,你回家之後先去樓下找喻白,你林阿姨打電話說他現在一個人住呢,你多照顧他。”
電話裡,女人溫婉的聲音,溫婉地念叨:“你和小喻白這麽多年沒見,他膽子小,你好好打招呼聽見沒有?收收你的臭脾氣!”
樓下,男人舉著手機,懶散而疲憊地坐在銀色行李箱上,兩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一屈一直,隨意撐著。
沒幾秒,打個哈欠。
頭頂的棒球帽投下的陰影遮住額頭和他整個眉眼,只露出下半張臉,鼻挺唇薄,嘴裡咬著根棒棒糖,口齒卻極其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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