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這回總算停下腳步,半側過身子,她的長相本就偏高冷,雙眼皮淺淺一道褶,眼角斜過來的目光更顯冷淡。
被她這麽一看,杜孑宇瞬間沒了氣焰,硬撐著回道:“過兩天,比賽結束後,我媽說想請你和阿姨吃個飯。”
莫非聞言,淡道:“什麽事都要帶上你媽嗎?”
杜孑宇心中惱火,這不是他要找借口嗎,不然怎麽說,他想請她吃飯?
“到時再說。”莫非也不等他回話,大長腿重新邁開。
杜孑宇回到自家帳篷,眼瞅著周以汀,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搞得周以汀莫名其妙。這個人打理車隊這麽精明,怎麽追女孩子這麽笨。
一下午,周以汀都和隊伍討論比賽策略,對賽中可能會出現的問題準備了各種預案。這一回他們遇到的對手不可謂不強大,一個是去年拿過車隊總冠軍的雷利車隊主力車手謝昔松,一個就是剛才的張將,聽聞趁著秦禮與艾克配合處於磨合期的時候,一舉拿下過三個賽段的第二,不可謂不厲害,還有效力斯巴克的美籍車手阿森納,以及重回巔峰現效力廠商SD車隊的連天,曾經他總是追著江時烈跑,現在他成為了如日中天的領軍人物。
周以汀默默聽著他們的分析,她是個新人,隻管做好車隊要她做的就是,老黃說的她都一一記下。
只是,從頭到尾,她都沒見到江時烈。
這一忙就弄到了晚上,秦禮叫她一起吃飯,她自然答應,他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加強了解,加深信任,好讓比賽順利進行。
他們這兩天除了工作上的配合,都相互避忌著對方的隱私,周以汀沒有多問艾克口中的齷齪之事,秦禮也沒過問連天見她就暴怒的原由。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吃了一頓心平氣和的飯,只是交流了下互相的喜好,談了談入圈的趣事,倒顯得格外輕松。
秦禮確實是個性子溫和的人,他說自己入圈完全是個意外,他家是開餐廳的,父母都是老實本分的生意人,雖工作辛苦,但家庭和睦。秦禮了年紀拿出駕照後,就幫家裡開車送貨取貨,很能吃苦,也比同齡人早熟。正好江時烈是他家店的常客,瞧見他幾次,見得次數多了,兩人也有了交情,這時候,秦禮才知道眼前的人是賽車手,還是在圈內的大神,他不懂這些,卻被江時烈認為是可塑之才。
那時,他大學即將畢業,不是什麽入流的好學校,找工作本就難,江時烈給他開了薪資,在那時的他看來實在是過於豐厚了,他不過是開車送送貨,哪裡配得上去專業車隊當車手。可江時烈看上的料子,定是要好好打磨,讓他露出原本就該有的光耀。
秦禮誤打誤撞被江時烈帶入門,當時江時烈也正處於上升期,隱有巔峰之勢,未來三年甚至更長久,他都將是這個賽場的統治者。但出於隊伍壯大的考慮,他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才,開始著手物色苗子,不遺余力地培養新人。
周以汀靜靜地聽他述說著,心裡暗暗盤算,這大概是五年前的事,那時候他殺回賽場,重回榮耀,再次封神,那時候她在幹嘛呢,滿心遊離,患得患失,所以她只知道他很忙,但並不清楚他為了自己的理想與事業,有多拚。
“其實大家都很奇怪,他正值巔峰,為什麽要培養新人,我是聽說,他有可能將事業版圖擴大,可能會北上,在京城安家,車隊不能只有一個車手,萬一他有個好歹怎麽辦?” 大概是覺察到失言,秦禮忽然噤聲,他很快又道,“總之,烈小爺是真心實意想要推動國內拉力賽發展。CB,意思就是ComingBack,不論多少回,他都會殺回來。”
北上,萬一有個好歹,殺回來……
周以汀怔怔地望著碗裡的飯,原來他是這麽認真地對待她要考去京城的事,甚至將車隊的事業版圖都做了規劃,他平日裡愛訓她,大多是因她嬌縱,先使性子,可從頭到尾都踐行著他的承諾,只要周以汀願意,他定照顧她周全。可那個時候,她虛與委蛇,滿心遊離,只在意自己的感受。在她躲在象牙塔的一千多個日子裡,他一步一步從泥濘黑暗的沼澤爬了起來。
他終是不負驕子之名。
周以汀忽覺心中被一團濕棉花堵住,呼吸困頓,悲從中來,一時間沒了反應。
秦禮說完話,見對面的人長久的靜默,女生被日頭曬紅的臉,此時刷白,長密的睫毛微微震顫,神情晦澀隱忍,回想起前日晚上飯桌上微妙的氛圍,還有連天和杜孑宇對她的態度,心中隱有猜測,只是他不愛八卦,並未主動詢問。
一如她也沒問他那日艾克口中的狂言。
半晌,她調整好心態,勉強做出點笑意:“也就是說,江總對你有知遇之恩。”
秦禮點頭,目光灼灼:“是,沒有烈小爺,就沒有現在的我。他真的很厲害,別人都說是我天賦高,但是我知道,沒有烈小爺,我絕不可能有今天。”
“他若不是傷了腿,能與你一同競技賽場。”周以汀輕聲道。
千裡馬遇伯樂,何其有幸。
而秦禮也是江時烈生命至暗時刻出現的新希望。為了不耽誤兄弟,原來車隊的人有的另謀高就,有的重新轉行,畢竟同甘共苦一次,大家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可第二次呢,眼看老大這回東山再起另當別論,能不能站起來都是問題,如此一來,又有多少人還能不計前嫌,共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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