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沒有想過, 要搬來住在自己對面的人是宋景遲。
宋景遲也從來沒有透露過任何東西。
可是,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宋景遲在背後已經向她邁了好多步。
隨歲無力的垂下頭,空曠的房間中逐漸的溢出嗚咽聲。
不停不斷……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
她指尖顫抖, 一種難以言說麻木感從腳下刺遍全身。
宋景遲的話像是刀子一樣扎在隨歲心上。
——“和你重新開始,再被你玩一次嗎?”
——“就算死在國外,也不願意為我留下來嗎?”
最後,是宋景遲暗啞低沉的聲音:“你就是個騙子。”
隨歲捂著臉徹底放聲大哭。
重複後的一幕幕劃過眼前,歷歷在目。
頭沉的像是抬不起來似的,隨歲手臂撐住沙發,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愣了一會兒,她走向臥室的方向。
房子裡面空蕩蕩的,除了必要的物品外, 沒什麽多余的擺設。
臥室也是如此。
只不過,目光掃視到床頭的時候, 突然頓住。
隨歲走過去,拿起來, 發現是一個平放著的、空著的相框。
遙遠的記憶再起浮起, ——
“宋景遲,以後臥室裡床頭要放著我的照片。”
少年眉心微動,疑惑道:“為什麽?”
“這樣你一睜眼就能看到我。”
莫名的, 隨歲覺得就是那次。
腦子裡的那根弦已經斷裂,隨歲渾渾噩噩的想。
其實這些年,他們誰都沒有忘。
那些細小的記憶是如此的清楚。
宋景遲明明和她是一樣的。
那為什麽,他們要錯過。
眼眶已經乾澀,淚仿佛流乾一樣,隨歲走到窗邊。
窗戶是開著的,風吹進來,隨歲深吸一口氣,穩定著自己的情緒。
可是,胸口總是有一口氣,上不來才不起,卡在那個地方,讓她呼吸不暢。
她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去抓住些什麽,手臂卻像有千斤重一般,抬不起來。
她現在好混亂,滿腦子都是宋景遲剛剛失望的語氣。
隨歲順著窗緩緩的滑落,癱坐在地面上。
她無力的閉著眼,從心裡散發出來的寒意讓她忍不住蜷縮。
空靜無聲,隨歲眼尾再次泌出淚花。
她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顫抖著解開鎖。
宋景遲不接電話。
隨歲小聲的嗚咽著,淚水模糊了視線。隨歲抬起手臂,抹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子。
不能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想說的話太多,又不知從何說起。
她混亂的發出幾個字,期盼著宋景遲的回復。
一分鍾…
兩分鍾…
十分鍾….
宋景遲沒有回。
她現在隻想出去找他。
站起來的那一刻,腳下無力。
“撲通——”
隨歲重重的跌回地板。
膝蓋像是震碎了一樣,疼痛不斷。
隨歲麻木的揉了揉膝蓋,根本走不穩。
算了,她就在這裡等他。隨歲重重的倒抽了兩口氣。
她跪著向前蹭了兩步,挪到了床邊。
將頭枕在床沿,手裡握著手機。
【歲歲:我等你回來。】
等你回來,我們就在一起吧。
......
屋內的光線慢慢的模糊,門外沒有聲響。
可能是哭多了的原因,視線模模糊糊的,太陽穴傳來難受的感覺。
她抬頭看了一眼——屋內昏暗,什麽都沒有。
宋景遲沒有回來。
隨歲用了點力氣摸到手機,仍然是靜悄悄的,什麽都沒有。
她沒什麽表情,又將頭埋進臂彎。
就在這裡等他,他總會回來的。
......
-
孟臨嘉接到交警電話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急急忙忙的穿上衣服,趕了過去。
見到宋景遲沒什麽事的時候,懸著的心才掉回肚子。
處理完後續,他找到坐在角落的宋景遲。
孟臨嘉走過去,也沉不住的沉下臉來嘮叨了兩聲:“宋景遲,你現在又倒回去了是吧,多大人了還能出這種事。”
孟臨嘉說完也沒有聽見宋景遲的回答,別過頭才確定宋景遲是在出神。
他不由得有些驚訝,推了推宋景遲肩膀,擰著眉道:“你這是撞傻了?”
說實話,孟臨嘉心裡是有些生氣的。
這不是宋景遲第一次出事了。
三年前,宋景遲已經出過一次車禍,那時候遠沒有現在幸運。
足足在醫院住了十幾天,肋骨處還留了一道抹不去的疤痕。
當時宋景遲昏迷不醒,可以說全靠一口氣兒撐得。孟臨嘉連宋景遲奶奶都沒敢告訴,生怕老人承受不住。
從那以後,宋景遲每次玩車孟臨嘉都心驚膽戰。生怕再出個什麽事兒。
可是,孟臨嘉沒想到,就算是隨歲回來了還是會出這種事兒。
他沉下眼來看著宋景遲。
宋景遲沒什麽反應,坐在那裡,表情無波無瀾,整個人看起來有種莫名的頹廢。
孟臨嘉覺得怪怪的,推了推宋景遲:“注意點,那道疤給你的教訓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