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最後,教室裡只剩下喻以沒有人帶走。
於老頭送完最後一批回來看見喻以,也不住地說道:“喻以你爸爸還沒來啊?”
可看到小姑娘整個人蔫蔫的,備受打擊,一幅霜打茄子樣,於老頭便猜到是喻以的家人食言了。
要不也不會這麽難過。
他輕歎了口氣,出聲安慰道:“你爸爸可能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吧,學校開家長會的目的是想動員大家更好的學習的,你成績不錯,不打緊的。”
於老頭站在講台那邊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他抬頭透過窗外看了眼天,又道:“這天氣不錯,抓緊回家吧。”
羨江的傍晚好看,火燒雲似的落在江邊。像學校和喻以家那裡,能看見藍色的的雲,和暖橘色的落日。
喻以抬著睫看向湛藍色的天,應著於老頭,“好,老師再見。”
今天的學校放學時間不一。
因著家長會的緣故,老師沒留人,在和家長們交流一番後就放學生們回家了。
以往安靜莊重的學校好像是得到了放松,校園四周一陣一陣的吵鬧聲。
喻以背著書包扶著樓梯口的把手,其實她是應該往下面走的。可腳好像是不受控制一樣,挨著樓梯一階一階地爬上去。
1班的教室分布和5班是一樣的。
都位於樓梯道邊上。
四樓的教室基本空卻,五樓的老師好像有著說不完的話似的還在教室裡忙碌。
這一層的教師與門窗緊閉,好像園內的吵鬧都與他們無關。
喻以深吸了口氣,靠在牆邊去看1班的教室裡面。
也許是因為喻楓成績優越,所以老師把他排在了金三銀四的這種好位置上。
又或許是喻以和喻柏從實在太熟。
總之,喻以視線掃進教室裡的第一眼就看見喻柏從了。
那個經常穿著圍裙在後廚忙碌的喻柏從,這會兒一身西裝革履的來到屬於孩子們的校園。
印象中的喻柏從好像一直低頭在鍋前忙碌,但是現在,男人坐在自己兒子的座位上抬頭認真地聽著班主任說話。
他的坐姿標準,比喻以讀小學時候老師教的坐姿還要正規。
男人臉上一直洋溢著笑,像是對自己這個兒子滿意的不行。
喻以手中抓著手機屏幕上還閃著和喻柏從的信息對話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心,心底傳來刺刺的疼。
以前老師說班裡有些孩子的家庭複雜,生活很不易。那時喻以家庭幸福美滿,周圍全是滿滿愛意。
理解不到別人家的難處。
過了十六年幸福美滿的生活後,在第十七年,好像所有的都要讓她來嘗試一次。
她身子靠在牆上,牙齒死磕著唇瓣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終是像個膽小鬼一樣跑開了。
小時候以為爸爸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
小時候的自己想著等以後長大了,要嫁給像爸爸這樣的人。
但到了今天,她兒時的信仰全都崩塌了。
回到房間,從床底箱子裡翻出一個收藏許久但卻從未扎過的飛鏢靶盤,喻以伸手抹去眼淚,默默的把它裝進黑色垃圾袋裡。
她的爸爸,好像成別人的爸爸了。
哪怕她再懂事,再努力學習,喻柏從的眼裡都看不到她。
風絮吹過,靠在窗戶的書桌上飄進來幾片枯黃的葉。
一一呀,以後沒有人疼你了,自己一個人要堅強。
喻以呆在房間平複了好一陣子心情。
天氣降溫很冷,她紅著眼睛站在衛生間用冷水洗著臉。冰涼的水打在臉上,讓人瞬間清醒了很多。
喻以倒吸一口冷氣,拍了拍臉後下樓去丟垃圾。
這個時間點,店鋪的忙碌期剛剛過去。
周曉曉好不容易得以休息,她洗手走出來,坐在那包著小餛飩。見喻以出來,她喊道:“一一,你能不能來幫阿姨包下餛飩呀?”
“店裡的餛飩有點不夠了。”
喻以拖著大袋垃圾,聞言愣在原地。
店裡門窗打開,偶爾有著風聲呼呼吹過。喻以目光落在她身上看見她忙碌的樣子。半會兒,她接話道:“好,我先去丟垃圾。”
“噯,你快點兒啊。”
這條巷子的大垃圾桶不遠,出門沒兩分鍾就能到地方。
巷子有些年頭,水泥地上坑坑窪窪一點也不平,憶起路燈繞在電線杆附近也像是接觸不良似的時亮時暗。
一切都和以前的生活環境不一樣,但她也不記得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適應了羨江。
喻以回去洗手擦乾,坐到周曉曉對面揭了一塊餛飩皮。
周曉曉見她過來,拿起一塊面皮,右手拿杓子在盆裡挖了一小塊餡料,她把兩手伸到喻以面前給她看,“你先把這兩個角對準,折成三角形,然後再把兩邊一拎,餛飩就成型了。”
她說話快,包的也快。短短時間內,她手中就有了一個好看的餛飩。
周曉曉抬頭問她,“你看懂了嗎?”
這話剛落,她就見到了喻以的眼角有些發紅,“一一,你怎麽哭了?”
少女皮膚白皙,有點情緒波動都能印在臉上。哪怕她想要藏起來,都不是那麽容易。
喻以調整好情緒後已經不上心了,她拿杓子去挖餡料,“沒,剛剛用冷水洗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