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兒子被誇獎,當媽的就沒有不開心的,宋清歡笑得更溫柔了些:“都別在門口站著了,進來吧。”
齊修遠落後了幾步走在最後面,齊父正在和謝父下象棋,頭也沒抬一下。倒是謝父先看到了齊修遠,怔怔了幾秒,有些驚訝的望向了謝流風:“這不是齊修遠嗎?”
謝流風笑:“可不是,齊家二公子被我拐回來了,你兒子我能耐吧。”
謝父想起當年那檔子事,眉頭微微皺了下:“說人話。”
謝流風站直了背,拿起茶壺倒了杯茶遞到了齊父面前:“齊伯父,當年的事兒,是我混帳,早就該上門請罪了。”
“修遠我也給您帶回來了……”
齊父瞥了他一眼,打斷他:“不是他自己回來的?”
謝流風:“……”
謝父一看站在邊上的齊修遠,再看看自家規矩得像是打開方式不對的兒子,突然回過了味兒來:“人都沒帶一個,也好意思回來啊。”
齊父冷哼了一聲,接過了謝流風的茶,喝了一口:“陪你爸把這局下完吧。”
他站起了身,抬眸看了齊修遠一眼:“跟我來書房。”
第三十五章
謝流風低聲“嘶”了一聲,拍了拍齊修遠的肩:“跪吧。”然後就在齊父方才的位置上坐下了。
江雪生有些擔憂,但這種情形他實在不好插手,齊君羨剛才已經被宋清歡抱過去了,現在挨著宋清歡和齊夫人在沙發邊坐著,聞言爬上椅背往這邊看了一眼,小聲問道:“媽媽,爸爸怎麽還不回來啊。”
宋清歡搖了搖頭示意他別問這麽多。
齊夫人手裡拿著的報紙已經皺了,齊父之前看到新聞時自然是問過她了,多年的枕邊人,不過是打個碼而已,齊父怎麽可能沒認出她來,何況他想要拿到沒有打碼的照片也是輕而易舉的。
那天的照片,有幾張娛記是拍全了人的,齊修遠和路漫的事瞞不下去,她們見過齊修遠的事也瞞不下去。
齊父跟她說,齊修遠要帶人回來,可以,但她不能幫著求情,誰都不能,該怎樣就怎樣,離家那麽多年,怎麽能沒個了結。
她知道的,事情想有個轉機,就得讓他們倆父子自己聊,誰勸也沒用,但答應了不過問是一回事,真到了這一步她又覺得難熬,覺得不忍心。
“給懷遠打個電話。”她歎了口氣,拍了拍宋清歡的手,“我上去看看。”
“媽……”宋清歡有點擔心。
“沒事。”齊夫人衝她搖了搖頭。
……
書房門被反手關上,齊父在書桌前坐下,扔出了一遝照片。
齊修遠看著皺了皺眉頭。
路漫現在人氣這麽高,他們再小心,之前在劇組的時候人多口雜,也難免被拍到,那組照片應該是齊懷遠壓下來了,被齊父挖出來,也不意外。
“這次,還是我亂給你安罪名嗎?”齊父打開了桌上閑置已久的木盒。
盒子裡裝的是一條長細的竹條,家法這東西,他挨過一次,也做好了挨第二次的準備。
“我認。”他挺直了背,然後自己脫去了外套,跪了下來。
從進這個家門,到現在,他一聲爸都還沒叫。齊父看著手裡的竹條有些走神:“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嗎?”
齊修遠從小就很懂事,沒怎麽犯錯,或者很少時候惹了禍也被齊懷遠擔下來了,是以幾年前那次,還是他一次受家法。齊父還記得他一臉倔強說自己沒錯時眼底那股叫人看得心寒的光,現在再看,卻只剩下一臉平靜了。
“我沒錯。”齊修遠還是這麽說,語氣也很平靜,就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幾年不見,少年身上的棱角看似被生活磨平,其實骨子裡還是那個一身逆骨的齊修遠。說逆骨也不對,但齊父當年是這麽覺得的,他覺得男人和男人攪在一起已經很離經叛道了,更別說那個人是謝流風。
暴怒,憤懣,太多的情緒,那晚他真的是有過這輩子都不認這個兒子的念頭的。
齊父把竹條又放了回去,眼裡晦澀不明:“既然學了醫,就好好當你的醫生,跑去給人當手替?和一個十八線小明星糾纏不清?”
“你也真是出息。”他頓了頓,語氣有些冷:“你哥都說了,你是為了路漫求到他頭上來的。他就這麽好,值得你反了自己的原則去求你哥?”
他又有些諷刺的道,“如果在位置上的人是我,你是不是也會為了他求到我這裡來?”
“會。”齊修遠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給出了答案。
那時候的路漫幾乎可以說是進退維谷,齊修遠做不到袖手旁觀,隻怪自己不能把人護好些,所以哪怕要他來求齊父,他也會的,原則抵不過鮮明的一個人,在那種時候,他哪裡顧得上思考這步棋有多糟糕,就算知道大局會因為這一步變得處處破綻,那他也是落子無悔,再重來多少次,他也還是會這樣下的。
“荒唐!”齊父說得有些激動了,就猛烈的咳嗽了兩聲,“你還嫌丟的人不夠多嗎!”
齊修遠看了他一眼,微微動了動嘴角,很諷刺的弧度:“我當醫生你覺得我丟人,我和路漫在一起,你也覺得我丟人。”
“那真的是對不起了,這麽多年,給你丟人了。”
齊父有些用力的做了個深呼吸,良久的沉默後,他的氣息平穩了下來:“你大概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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