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沐像是屏蔽了林途的聲音似的,不為所動,又是一陣天旋地轉,車身一陣抖動,直直往被撕裂了的欄杆破口處衝了出去。
前面再沒有路。
最前方,是深不可見的懸崖,沉沉海浪聲隱隱敲打在耳畔。
林途倏地瞪大眼,簡直要破口大罵:“啊啊啊啊皓沐你瘋了嗎,嘔——你要死他媽的不要帶上我!!!”
“你還有20秒。”皓沐說。
“啊啊啊你他媽說啊你說啊!!”見罵皓沐沒有任何用,林途轉眼就將矛頭轉向吳昆鵬,“什麽狗屁歡送會你倒是說啊!”
“15秒。”
林途:“我就多余坐上來!我錯了皓沐我錯了行嗎,我為我對你做過的事說過的話道歉,要死你把我放下來!活著我才能贖罪!!”
“8秒。”
車輛駕駛的速度極快,一開始只是遠遠看見懸崖,轉眼間已經來到懸崖邊上——皓沐,並沒有任何減速的意思!
“5秒。”
狂風呼嘯,海浪聲近在耳畔,林途發瘋似的踹他,吳昆鵬終於從茫然、懼怕的狀態中晃過神來。
“3秒。”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吳昆鵬終於開口,他並不知道自己應該供述些什麽,總之,將能想到的一股腦全都倒了出去,“我只是想賺點錢,我就負責毒品的銷售,我會收集名單,並在每個月8號往上匯報,米雪、米雪是我的一個顧客,再多,我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白鴿是誰!我只是太害怕了,我不能供出歡送會,他會殺了我!!”
車輛依舊在往前開。
皓沐依舊沒有減速的打算。
林途炸了,又狠狠踹向吳昆鵬:“你繼續說啊!說到他想聽到的為止啊啊啊啊!!!”
這一次,吳昆鵬完全慌了。
他的大腦飛速運作,記憶閃回,終於在某個極深極沉的回憶片段中,找到有關白鴿的半點蹤跡。
“我我我!!我見過他一次!!!”
在車輛即將摔下懸崖的前一秒,皓沐重重踩下刹車,由於慣性,吳昆鵬又沒有綁安全帶,過快過猛的急刹使得他整個人往前飛,迎頭撞在擋風玻璃上。
擋風玻璃出現細小裂縫,血液自吳昆鵬的額角流下。
可他甚至還來不及感受到額頭的傷口,皓沐擒住他的手肘,反壓,抵在頸側。
劇烈的疼痛幾乎要將吳昆鵬整個人撕裂。
“繼續說。”皓沐的聲音淬著冰。
吳昆鵬費力的抬起眼,額角的血流進眼睛中,一陣刺痛。
“他很高。”
吳昆鵬大口喘著粗氣。
“穿著黑色的大衣。”
“但我沒有見到他的臉。”
“他是男人,還是女人?”皓沐問。
吳昆鵬一愣。
他的記憶實在過於模糊,當時他不過躲在暗處,也只是匆匆一瞥,他根本無法回憶清白鴿的樣貌特征。
皓沐完全沒有放開他的意思,手指緊緊鉗住他,冰涼的手銬一開始勒的是皓沐,現在卻被反手過來勒住他。
於是吳昆鵬開始逼迫自己回憶。
眼睛沒有看到,但耳朵可以聽到。
當時很安靜,他沒有聽到說話聲,那麽,他聽到了什麽?
男式皮鞋和女式皮鞋走起路來的聲音不一樣。
他是經紀人,帶的大都是女愛豆,所以他十分清楚女式皮鞋的款式。
“他的腳步聲比較沉悶,穿的是男式皮鞋,所以,他應該是男人。”
一分鍾後,警車到了。
三四輛警車將停在懸崖邊的車輛團團圍住,等警員們充滿戒備的下車,看到的是蹲在車門旁瘋狂嘔吐的林途,以及已經癱在後座,被拆下來的安全帶捆成麻花的吳昆鵬。
林初涯:“……”
警員們:“…………”
“小江,你先來安撫一下這位正在嘔吐的受害者。”林初涯暫時擁有此次事件的指揮權,讓人帶走林途和吳昆鵬之後,拉開車門。
——他看到坐在駕駛位的皓沐,脖子上有極其明顯的勒痕。
“你還好麽?”林初涯問。
皓沐抬起眼。
林初涯微怔。
他居然從這一雙眼睛中,看到了完全不應該出現的神色。
——興奮。
“警官,嘔,他瘋了,他真的瘋了!嘔……”林途甩開來安撫他的文職人員小江,跑到林初涯身邊,“就是皓沐這個瘋子,吳昆鵬本來已經要跑了,結果他鎖門,把我也一起鎖在裡面,他要帶我們跳崖自/殺啊!嘔——”
“……”林初涯,“你的證詞我已經記下來了,但是還是缺少了些許條理,我們或許沒辦法寫進筆錄中,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呢,先去一旁休息一會,平複一下情緒,然後我們再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記錄下來,可以麽?”
終於讓人將林途帶走,林初涯將皓沐帶到救護車上,為他披上毛毯。
救護車此刻並沒有人,其余人已經被林初涯支開了。
“你看起來很高興。”林初涯坐在皓沐身邊。
“為什麽不高興?我終於找到了與白鴿有關的線索。”一直沉默的皓沐終於開口了,“吳昆鵬的毒品來自歡送會,歡送會是白鴿創立的暗網網站,米雪是吳昆鵬的顧客,但現在米雪死了,你猜,這件事,和白鴿有沒有關系?”
他看向林初涯,一雙眼睛黑得深沉:“林初涯,我要涉入這個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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