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挨這一下,還是躲開?
哪一樣能讓這件事的利益最大化?
皓沐只是用極短的時間就做出決定,他揚起脖頸,正要有所動作,一道影子比他更快,拽住他的手腕將他往另一個方向扯,視線晃動間,他結結實實的撞進一個懷抱中。
每個人身上都會有獨屬於他的那抹味道。
熟悉的、極其淺淡的香氣在刹那間環繞身側。
極輕的呼吸和心跳、不大真切的體溫,如細針般扎進記憶深處。
時間仿佛變得極其緩慢,耳邊聲響驟然消弭,整個世界寂靜無聲。
——巨大的爆炸聲在瞬間剝奪他的聽力,滾燙的熱浪湧來,脆弱的玻璃窗炸成細粉,冰晶和火光不由分說撲面而來,有人將他摟在懷中,纖細的手臂擁住他,粗重的呼吸打在耳畔,火花迸濺,濃煙四散。
記憶中略顯稚嫩的臉和此刻的男人完完全全重疊在一起。
仿佛身陷夢中,皓沐的後背是僵硬的,四肢八骸的血液回流,倒灌進大腦,他像是被抽出神思,隻怔愣的看著面前的人。
酒瓶重重落下,砸在顧晚洲身上,瓶身破裂,高定西裝被殘留的酒液浸濕,玻璃碎片向四周散開,落在地上,發出清脆且刺耳的聲響。
隔壁卡座的女顧客發出一聲尖叫,大廳中所有人往這個方向投來目光,林初涯快速趕來,控制住動手的花襯衫,亮出警官證,文永逸也及時從洗手間出來,衝到皓沐身邊,拉開幾欲鬧事的花臂女孩。
席嘉致慢了兩步,只看到滿地的酒瓶碎片,顧晚洲脫下被沾濕的外套,他的對面——那個不怎麽紅的演員,眼角被飛濺的碎片劃出一道細細淺淺的血痕,此刻正失神的、一眨不眨的盯著顧晚洲。
場面很快就被控制住。
不論是監控還是周圍的顧客,都能證明鬧事的是花臂女孩一行人,林初涯直接帶走幾人,席嘉致寶貝似的圍著顧晚洲,仔仔細細檢查他的肩,看到顧晚洲沒什麽反應,心道大概是沒有受傷,松了口氣,但嘴裡還是關切道:“你沒事吧?剛剛那一下有沒哪裡疼?我的天你怎麽直接就衝上去了?萬一受傷了怎麽辦?”
“咚。”
賀南翻出醫藥箱,砸在顧晚洲和席嘉致中間,視線來回在他們身上掃。
顧晚洲沒有過多反應,席嘉致卻比誰都緊張,往前一跨擋在顧晚洲面前,正準備說話,賀南開口堵住了他。
在和外人說話時,他使用的是偽聲:“與其在我面前擋,不如去處理下外面那群人?”
酒吧的落地窗外,漸漸有人圍了過來。
剛才那一番動靜不小,眼尖的已經認出顧晚洲,消息一傳,身在附近的不管是不是粉絲都想來湊個熱鬧。
小演員沒人認識,但影帝的瓜誰不想吃?!
賀南又將一把鑰匙放在顧晚洲面前:“休息室借你待,順便幫我朋友上個藥。”他在眼角上點了點,顯然是在內涵習嘉致方才隻擔心顧晚洲卻對皓沐視而不見的行為。
“他的臉,也不能受傷。”
說完,賀南轉身就走,他需要去安撫酒吧顧客的情緒,席嘉致道了聲謝,交代好顧晚洲,馬不停蹄去處理門外的吃瓜群眾。
顧晚洲和皓沐來到休息室。
休息室裡十分乾淨,只有一張簡單的床和沒擺多少東西的桌子。
顧晚洲打開藥箱。
他並不認識皓沐,也並不想過問他究竟做了什麽事,到底是和誰結了仇。
他見了太多勾心鬥角,有人將惡意藏於暗地,也將歹心置於表面。
他厭惡這些,自然也厭惡暗中使手段使計倆的人。
怎樣都好。
總之,在意識到那群人不對勁之後,他想也沒想,便選擇站在皓沐這一邊。
小演員估計剛入圈不久,被剛才的陣勢嚇到了,此刻仍處於某種怔愣的狀態,看起來不想說話,正好,顧晚洲本身也是不愛說話的人。
安靜的休息室只有藥瓶碰撞的聲音。
顧晚洲夾起棉花,沾上酒精,小心靠近皓沐。
酒精觸碰傷口,不疼,滲進皮膚裡卻有種針扎似的觸感,皓沐這才晃過神似的一顫,僵著脖頸,身體下意識向後縮去。
於是顧晚洲也向前傾身。
夜風順著窗沿躍進休息室中,紗質窗簾拂起角,溫熱的呼吸打在臉側,眼角那點觸感,極其真實的爬上每一寸神經末梢。
——他們真的靠得很近。
視頻中和現實裡不一樣。
回憶中和視線前也不一樣。
“你記得我麽?”空蕩的房間中,皓沐忽然問道。
他感受到顧晚洲動作微滯,露出疑惑的眼神。
——很顯然,顧晚洲沒有認出他,或者,並不記得他。
但這都沒有關系。
他抬手,拽住顧晚洲的袖口,拇指摩挲那枚冰涼的袖扣。
他看到那片被酒沾濕了的襯衫,布料貼在肌膚上,勾勒出肩頸的形狀,平穩的呼吸近在咫尺。
幸好,剛才那一酒瓶沒有讓顧晚洲受傷。
皓沐總算放松下來,與此同時,心底那股壓抑不住的眷戀驚濤駭浪般襲來。
“沒關系。”
他聽見自己這麽對顧晚洲說。
“你很快就會記得我。”
第3章
“哎喲我的祖宗,臉怎麽傷成這樣?”
化妝間裡,魏成功看到皓沐眼角上的傷,眉心緊緊皺起,蹲在他身前仔細查看,極其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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