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阮靈風的私生活跟他沒半毛錢關系。
這是個自由的時代,人們能包容各種觀念,社會對生理上較為弱勢的Omega也保護得很好,讓這些Omega敢於盡情做自己。
許多觀念較開放的Omega會像阮靈風這樣,發情期不注射抑製劑不貼抑製貼,隨心露出後頸,只要自己樂意,就對心儀的Alpha施放信號。
這只是對方的生活方式而已,只要不影響到別人,就沒有什麽錯處。陶執很清楚。
但說他頑固守舊也好,思想不開化也罷,他實在是很厭惡這樣的Omega。
在他小的時候,不只一個這樣的Omega介入他的家庭,這些Omega和被欲/望支配的、他的Alpha父親縱情聲色,卻把眼淚和歇斯底裡留給他的母父。
那時他抗拒回家,不願面對一個終日除了垂淚就是發瘋的母父,後來卻沒法回家了,頂多只能算回到一個空房裡。母父在一個春光燦爛的午後選擇了解脫,他回去也無法再見到至親。
十六七歲,陶執開始跟他以為是朋友的人組樂隊。演出結束後搞簽售,就會有人帶著毫不遮掩的信息素味道,在握手時給他遞上寫著微信號——甚至是直接寫了酒店房號的小紙條,再撓撓他的手心。
一開始遇見這樣的事時,他想這些人是來給他們的音樂捧場的,或許彼此間觀念有些不同,但沒必要太讓人傷心。於是隻默默克服掉想吐的衝動,再在事後反覆衝洗被Omega觸碰的地方。
次數多了,為了不再被人騷擾,他也發過很大的火,說過極難聽的話。
他的厭O症就是這麽來的。
他在他的領地裡堅守這樣在旁人看來或許怪異的原則,也本來應當一直這樣下去。
直到遇到了阮靈風。他本該對阮靈風這樣的Omega深惡痛絕——表面尊重別人的生活方式、不去多管閑事是一回事,但他應該要保持厭憎的。
可他沒有,他不討厭也不抗拒阮靈風,哪怕剛才知道了阮靈風其實確實也是那種和別人看對眼了就能滾上床的Omega,他第一時間產生的憤怒也不是因為厭惡這個人。
原先他想,或許是因為阮靈風人好,工作敬業,也多少能和他說上話,所以他才不討厭。
但也可能不是。
是因為他能感覺到阮靈風的信息素對他的吸引,是本能,所以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去討厭對方。他終究也和他爸一樣,變成他最看不起的,只能任本能擺布的Alpha了。
他更氣的,是自己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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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事重演。
這是第二次,陶執在他當眾講話時打斷他並離場。好歹這回阮靈風自認為對陶執有一些了解,也不像上次那樣被突如其來的Alpha信息素震住,因此不至於突然方陣大亂。
他甚至還能保持平靜,安撫起底下被陶執的舉動嚇一跳的團隊成員們。用詞和當時陳平對他說的也沒多大差別:“陶執他有時候就是這樣的,別太在意……不過選樂隊這事還是要他拍板同意才行,他現在人出去了,我們就先跳過這part吧。”
他有條不紊地將工作安排好,才出了會議室。
要真像他面上那樣情緒穩定倒還好,實際上阮靈風此刻心情也極差。他以為他們現在是能互相交流的,哪怕他講了什麽踩到雷的東西,好好說不行嗎?非要這樣甩臉色走人。
阮靈風先是給陶執打電話,電話沒接,又發了信息過去,同樣沒收到回復。
等了一會兒,阮靈風改打了電話給陶執的經紀人。陳平今天不在工作室,說是去一個音樂節目的錄影棚看排練現場了。阮靈風跟他說了剛剛陶執跑出去的事,陳平大驚失色。
陳平問:“你說了什麽他那麽生氣?”
阮靈風大致地還原了下當時的情景,電話裡頭一陣沉默,一時之間只能聽到微弱的電流聲。
良久,陳平才道:“Fever這樂隊,你真不知道怎麽回事?”
阮靈風覺得自己似乎懂了一些,但不敢確認:“我不知道怎麽回事……陶執和他們有過節?”
“這也太巧,”陳平歎了口氣,“……那就是他以前待的樂隊。”
“……”阮靈風是屬實沒想到,他之前到處打聽也沒人願意說樂隊名,他便也不願勉強人家非要找前樂隊過來賣情懷。精心挑選了一支風格貼合且實力OK的樂隊,明明小眾到不行,說出去一百個人裡有一百個人都沒聽說過這樂隊,偏偏這麽巧,這就是陶執的前樂隊。
“不是說是高中的時候隨便組的嗎?……我以為是那種學生樂隊,”阮靈風頓了頓,又道,“而且陶執也隻說他們散了的原因是大家漸漸走遠了。”
“反正不是好聚好散,所以他不願意說,”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陳平也就粗略地講了一下,“其實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最後陶執和那個主唱打了一架,現在額頭上還留著疤呢。”
“那難怪了。”
難怪講到這樂隊和主唱時,陶執反應那麽過激。阮靈風覺得自己想明白了。他揉了揉眉心:“這事也怪我,我不夠敏感,我單純感覺他應該還是喜歡樂隊的,早應該想到他不願意詳細說可能就是有什麽不愉快。”
找了跟甲方有過節的嘉賓當合作備選,簡直是重大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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